1996年,记忆里最早的时光。
那时候云五岁,上学前班已有半年的时光。
在学校里,跟同学总是玩不到一块去。因为读书早,同学都比云大一到两岁,他们的快乐,云挤不进去。每每下课铃响之时,同学们成群结队的去操场嬉戏,翻双杠,爬铁杆,跳绳,踢毽子,玩竹蜻蜓。而云,只能坐在教室里看着他们。云很羡慕他们,但是没有任何办法,被药罐子拉回人间的他,也不奢望能有个强壮的身体。才被爸妈带到隔壁镇子的诊所去打了两针,已经扛不住任何风吹雨打。云最盼望的,是上课的铃声,铃一响,整个人的魂都回了过来。
老师的讲台比云的书桌高很多,长而宽的讲台上,只有两本讲义,两盒粉笔,一个黑板擦。讲台后一个大大的黑板上坑坑洼洼,仿佛卖零食的老奶奶的脸。老师讲的课,云听的似懂非懂,记忆最深的,就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写着就断了。每当这个时候,总能看到老师青涩的脸蛋上浮现出的无奈神情。换一行接着写,没多久又会断掉,时间就在老师换粉笔的间隙里一点点的溜走了。一节课45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黑板下面的地砖缝里,塞满了一截截断掉的白色粉笔。
值日生擦完黑板后,云就会跑讲台那里去捡粉笔,捡了一堆粉笔头放到文具盒里。每当这时候他就特想念放学的铃声,因为家里有一块破旧的小黑板,云喜欢在上面写写画画,这是他小时候唯一的乐趣。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铃响了,赶紧把课桌上的书跟笔还有文具盒塞进旧书包里,看着老师走出教室,孩子们仿佛出笼的鸽子,争先恐后的朝教室外跑去。
回家的路特别漫长,书包又重,小孩子又不喜欢走正道,蹦着跳着就背不动了,背不动就只能放地上拖着,拖着拖着就又多了几个破洞。
到家之前,要将书包上的灰都拍干净,背在身上,装作很累的样子,进门口云就会大声喊:“妈妈我回来了”。要是爸爸应了,他就会接着大声问道,“爸,我妈呢?”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妈了。
云爸在家里开了个台球厅,每天到中午吃饭点总有许多中学生过来打台球,有时候云爸还得跟着一起打两杆子。所以在云的记忆中,小时候就没跟爸爸吃过几次饭。每次吃完了饭准备上学时,还看到爸爸在台球桌左右跑着去张罗着掉进洞里的台球。云不懂这些,他要背着厚重的书包,再走一遍学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