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如同洪水打开了闸门,涌上了丁夏冬的心头,令她呆如泥塑。
那一年,丁夏冬只有七岁。
她身穿金钱小马褂,手拿小折扇,一副公子哥的打扮。
她偷偷摸摸地挪动小短腿,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一扇厚重石门,大门后隐藏着丁家至高的机密。
丁夏冬伸出如葱如玉的小手指,点在酒窝上,对着空气吐出了粉嫩的舌头。
“哼!爷爷不让我来这家族禁地,我偏要来,略略略!”
年幼的她粉雕玉琢,宛如仙家童子般可爱。
她悄无声息地搬来凳子,爬上去,努力伸出手,从古旧耸立的书架上拿下一卷书籍。
她仔仔细细地翻看手中的古旧书卷。
翻看了半天之后,丁夏冬不禁皱起了可爱的眉头。
“全是些史书,我都看腻了,私塾先生都说我是百年不出的天才,在本天才眼里,这里的书虽然古旧珍贵,却没有一点新花样……什么破禁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嘛!”
她失望至极,正要将书卷放回架子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威严无比的声音。
“新花样?你倒是会玩新花样了,给爷爷的酒葫芦里下醉仙散!”
老者身形一晃,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将丁夏冬拎在手里。
如同小猫被拎着脖颈,丁夏冬缩着脖子,一脸的尴尬之色。
“爷爷……您没喝酒?”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老者。
爷爷视酒如命,经常为了葫芦里最后一滴仰头半天,怎可能不中招?
老者头发散乱,蒜头般的鼻子微微发红,眼袋深垂,浑身酒气。
“嗝……一壶好酒,怎能浪费?区区醉仙散,能药倒老夫?只是可惜了那酒,滋味不对啦……你这丫头!真是找打!”老者鼻孔出气,伸出手去。
丁夏冬以为老者要教训自己,吓得脖子又缩了几分,小脑袋几乎落在肩膀上。
谁知道老者只是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抚摸了她的头顶。
“唉!”
老者长叹了口气,将丁夏冬轻轻放在了地上,老者弯腰蹲在她的面前。
“冬冬,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虽然你终究摆脱不了我们这一族的宿命……但是那一天来的越晚……或许……还有一些转机……总之……爷爷希望你过的幸福!”
老者的话不着边际,透着无尽的溺爱。
可惜,即便是丁夏冬自小便拥有远超同龄人的聪慧才智,也未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她只是觉得,爷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苍老了很多。
“答应爷爷,以后不来禁地,好吗?”老者目光充满了恳求。
丁夏冬微微一愣,她本想一口回绝,却从爷爷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悲哀。
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眼神。
她知道,一旦拒绝,爷爷会很伤心。
父母在一次外出后,再也没有回来,她一直都是和爷爷相依为命。
想到爷爷辛苦将自己抚养大,丁夏冬脸上的顽皮之色缓缓消退,小脸露出认真的神情。
“爷爷……我答应你!以后不来这里了。”
“好!这才是乖孙女!来,让爷爷亲一下!”
“咦……爷爷,你口臭!”
“你嫌弃爷爷?别跑啊,小心门槛!”
……
记忆蜂拥,丁夏冬再次陷入另一段回忆中。
浓烟冲天而起,丁府火光闪耀。
厮杀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踉跄倒在血泊之中。
老者左手抱着丁夏冬,右手猛烈一掌拍死了蒙面的黑衣人。
剧烈的对掌之下,老者面色骤然变得红胀不已。
“呃……”老者发出了低沉的呕吐之声。
血沫顺着他的嘴角滑落,透着火光,艳红地滴落在丁夏冬白皙的小脸上。
老者大声喘息,咳嗽不断。
“啊……咳咳咳!
冬冬!禁地书桌下有个密道!
密道的墙壁上有一张画卷,你找到它,带着它从密道离开!
爷爷替你拖住贼人!”
老者阴沉的目光盯着远方,几个黑衣人明显发现了祖孙二人,正在狂奔过来。
“我不走!我要跟爷爷一起!”丁夏冬死死地抱着老者,一点也不愿意撒手。
“冬冬!”
老者突然发出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怒吼。
“再不走!没机会了!
我们丁家世代保守着那个秘密!
爷爷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从小便背起无法承受的负担。
但是,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走!快走!永远不要回来!
照顾好自己!”
老者狠狠一把推开了丁夏冬,迎面冲了上去。
幼小的丁夏冬被巨大的惯性带着一路后退,她痴呆地看着浑身爆发出青色光芒的爷爷,眼中涌上了泪花。
爷爷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强行提升修为!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知道,爷爷的最后叮嘱,自己不能让爷爷失望。
她跌跌撞撞地狂奔向禁地,因为身材矮小,那些黑衣人并未优先攻击她。
她开启机关,进入了密道,找到了那张画卷。
在桌子上,她找到了一身爷爷提前准备好的平民衣物,这件粗陋的服饰打着十几个补丁,显得破旧不堪,却同丁夏冬的体形完全一致。
然而,最令她惊讶的是,这竟然是一身穷苦女孩的服饰,在家中,她从来都是小少爷装扮的。
她换了衣服,将之前的衣物烧毁,沿着密道狂奔,关闭身后的石门。
在他的身后,传来轰鸣的巨响,禁地竟然塌方了。
密道很长,足足有数十里,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刺眼的阳光从洞口落下,她不由得伸出小手,遮挡那耀眼的亮光,听着蝉在葱郁的林间鸣唱。
忽然,她又想起了爷爷。
“爷爷?!爷爷没事吧?”
她心急如焚,从山上跑下,却发现自己迷了路。
整整两天,她在迷雾弥漫的大山中难辨方位。
最后在饥寒交迫中,一脚踩空坠落山崖。
粗壮的滕蔓救了她,她被进山打猎的猎户发现,救下后带回了家中。
“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小,竟然被人遗弃了……穷人家的女孩子,天生就是命贱啊!”
猎户张三的妻子冯氏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丁夏冬微微叹息,将勺子的白粥递到她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