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一,大智没有像昨天一样睡过头,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自己,开启一周忙碌的工作。大智上班的地方也很近,就在门口的晓味面馆,做着面馆服务员的工作。这家面馆在小区初建成的时候,就已经开设在小区边上了。小时候,妈妈就经常会带着大智来这家晓味面馆吃一碗担仔面。大智很喜欢这碗担仔面的味道,不过大智更喜欢的是,和妈妈一起吃这碗担仔面的幸福时光。
“大智啊,今天到的这么早啊。”大智一走进面馆,晓伟就和大智打招呼。晓伟是大智的同事,也是晓味面馆的小老板。
“来了就赶紧去换衣服,等下客人就要来了!”过来催两人干活的是老伟,是晓伟的爸爸,也是这家晓味面馆的大老板。这父子两人一同经营着这家面馆。
“知道啦,爸,你别总是催催催的。”抱怨完了之后,晓伟就赶紧拉着大智到边上的储物间去换工作服了。
“大智啊,你还好吧,其实你不用那么早来上班的,我和我爸说了,可以让你再休息一阵!”一跑进储物间,确定老伟什么都不会听到了之后,晓伟才和大智开口说这些。
晓伟嘴上这么说,但是大智却不敢真的继续请假请下去。大智知道老伟的脾气不好,尤其是对他脾气就更加不好了,几乎每天都要骂他一两次,虽然许多事情的确是大智做的不够好。这一回,老伟愿意放大智一个月的假,已经是非常破天荒的了。而且,这放的一个月假,工资却都还是照常发,老伟做到这个份上,大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抱怨的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到,赶紧就回来复工了。
晓伟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在面对这唯一的朋友关心的时候,大智却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大智只是说着:“没关系的,我没关系的。”然后就换上了工作服,出去干活了。
“磨磨蹭蹭的!第一天回来上班就这样!六号桌的客人点了一碗担仔面,你赶紧给人家送过去!”大智一走出储物间,老伟就吼着大智赶紧去干活。
大智虽然叫大智,其实他的胆子可不大,每次老伟只要一对他大吼大叫,他就会怂,甚至还会有点害怕。他赶紧把老伟煮好的面给端了起来,往门口坐着的那名客人身边走去。
“这位客人,你点的担仔面好了。”大智习惯性的边喊出客人点的面的名字,边把碗往客人面前送。
坐在门口这个座位上的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里面是一件看上去洗皱了的白衬衫,打着领带。这个西装精英南非常快速得按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地还会对着手机的话筒说两句旁人听不懂地话。或许他正在被领导责骂,又或者是被哪个合作方气的不行,他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暴躁,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使劲。
不知道应该说是大智更倒霉一些,还是西装精英男更倒霉一些。当大智把这碗面端到精英男面前的时候,精英男似乎受到了来自工作上最暴击的一个冲击。他恶狠狠地将手机摔在桌上,拳头往桌子上一砸。精英男的拳头和大智端过去的担仔面,完美地碰撞在了一起。
“嘭——”的一声。
“……”大智沉默了,大智不敢说话了,大智彻底慌了。大智觉得这一次又是自己做错事了。大智看到精英男的手机完全被担仔面的汤给弄湿了,手机屏幕背对着,大智不知道它是不是短路了,如果短路了,大智又是否赔偿得起。以及,精英男的西装也被这碗担仔面溅了一身,这样一身的狼狈,是绝对不可能再去上班了的。
大智心里想着,从刚刚开始,西装男对着手机说话的语气就很暴躁,现在更是被他端来的这碗面彻底搞砸了,他一定会冲着自己发脾气,但是更让大智感到害怕的是,或许精英男会因为自己今天的这个失误,没有办法去上班、没有办法去见客户、没有办法去见老板、没有办法去准时开会、没有办法……大智想到了无数种因为他的失误而给精英男造成了困扰,却独独没有想到自己的手臂,也在刚才被这碗面泼了个正着。
因为大智虽然不聪明,但是在大智已经把那碗担仔面端出去的时候,大智看到了,心情很差的精英男想要砸手机的那一瞬间。因此,就在这个时候,大智非常努力地想将那碗面端回来,只是大智的速度,的确没能那么快而已。
精英男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一身,抬起头红着眼睛对着大智怒吼一句:“你这人会不会端面啊!”精英男很瘦,眼圈也黑黑的,让人觉得精神非常的不好,再加上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气得发抖,整个人看上去马上就要散架一样。大智见状,更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慌了手脚。
老伟看到了这个情况,赶紧跑上前来,把大智堵在身后,先回头骂了一句:“你怎么给客人端面的啊!还不快去拿块抹布来擦干净!”晓伟也赶紧跑来,拉着大智想赶紧走。
“对不起啊……”大智在这个时候才稍微从出神的状态回复了些出来,然而面对看起来已经有点神经质了的精英男,大智仍然只敢轻轻地嗫嚅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我现在被你泼的这一身!我还能去上班吗!”虽然精英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到了起头了,老伟也拦不住他,硬是想要越过老伟,眼看着就要对大智动上手。
老伟再往前一站,赶紧拦住精英男别让他动手,回头继续对大智嚷嚷道:“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干活儿!”
其实大智是想赶紧离开现场的,毕竟大智最害怕别人骂他了,有的时候,哪怕别人对大智说话着急一些、大声一点,大智都会有点害怕。但是纵然大智会害怕,大智也一直谨记着妈妈告诉他的一句话:“无论对方怎么再怎么大声对你说话,如果是你做错了,那你就不能逃避,你得面对。”哪怕现在妈妈已经不能够再陪伴在大智的身边了,但是大智仍然记得妈妈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大智,没有离开,仍然站在原地。
虽然大智说不出什么话来,但是非常坚持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说什么可以去解释这一切,但是他知道,他得站在原地接受这一切。
老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就在这当下,精英男挣脱了老伟,当着大智的面前一站。晓伟看着状况,怕出什么事儿,就往大智面前一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站着。
大智看着面前的这景象,拍了拍晓伟的肩膀,说了句:“晓伟,让我自己来吧,这次是我不好!”
晓伟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出冷汗的大智,低声地问了一句:“你行吗?”
大智只是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晓伟心里也有数,这事儿说白了还是得大智自己来面对,他自己和他老爹毕竟不是大智的妈妈,总能护着大智。
晓伟也退到了一边,留大智和精英男两个人面对着面。精英男眼睛依旧是红红的,下巴在发抖,拳头捏得紧紧的。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这一次,大智没有再像先前那样低声嗫嚅,而是非常清晰地道出了这一句道歉,大智照着他妈妈说的,只要是他做错了,那么他就不能逃避。今天是他将面倒在了别人的身上,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一个原因,他都应该承担。
精英男听了,脸色一点都没有变好,他举起了拳头,大智以为他是要动手打自己了。老伟和晓伟也被吓到了,赶紧出手阻止,但是还没来得及拦下精英男,就看到他举起的拳头,恨恨地砸向了自己的胸口。让大智、老伟和晓伟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精英男砸完自己之后,竟然哭了出来。就是这样子一个大男人,当着三个人的面,嚎啕大哭了出来,充满了绝望。别说大智了,连老伟和晓伟都慌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你知道我今天的事情有多重要么!算了……”这是大智听到精英男说的最后一句话,大智刚开口,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而精英男没有等到大智想好说什么之前,就已经转身离开晓味面馆了。留下面馆中的三个人,难以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