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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大智第一次没有听妈妈的话

在晓伟和大智说了“再见”之后,他仍旧马上关了门,没有等到大智也和他道一句别。但是,纵然面对着已然关闭的面馆大门,大智仍然对着晓伟刚才离去的所在,说出了一句“晓伟再见”。这一天的阴霾,总算在这一刻得以部分的消散。

在接下来那一段回家的路上,大智终于不再像一开始踏上回家路时那么的沉闷,当妈妈问大智问题的时候,大智也不会再走神,甚至还会主动和妈妈说起今天在学校里面发生的故事。

而大智妈妈这边,看到孩子们的心结已然解开了许多,那作为母亲的她,在现在这个时候,则可以尝试着去了解孩子们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在回到家后,大智妈妈在大智的面前蹲下身体,让自己的目光和大智的目光保持平行,用一种平等的姿态向大智发出询问:“大智,你可以告诉妈妈,今天你和晓伟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显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大智还是稍微楞了一下,他想到今天晓伟说出的那一句“他才不是我爸爸”时,仍然心有余悸。一想到这句话,就会让大智觉得恐惧,但是大智在看到妈妈温柔的目光时,又觉得这份恐惧仿佛得以消减。或许妈妈可以化解大智心中的这一种恐惧,说不定妈妈更有办法可以化解晓伟今天的愤怒与悲伤。

大智将今天发生种种的始末都告诉了妈妈,包括晓伟那一句令大智倍感震撼的话语“他才不是我爸爸”也告诉了妈妈。在大智说这些的时候,甚至还向妈妈发出了疑问,在大智的世界观中,所有的家庭关系都如同自己和妈妈之间的关系一样,相亲相爱,依靠依赖,但是为什么晓伟会说出那样子的话来,为什么会说出那种家人之间绝对不能也不应该说出的话来?大智甚至觉得,自己作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人,却又无所作为,同样也是一件令人觉得羞耻的事情。大智继续问妈妈:“晓伟和老伟叔叔今天会吵架吗?老伟叔叔真的不是晓伟的爸爸吗?那晓伟的爸爸妈妈都在哪里?晓伟和老伟叔叔今天是不是都会很难过?妈妈,是不是我也做错了什么?”

或许,是连大智妈妈都没有想到大智对于晓伟这句话有了这么细腻的心思。想来也是,家庭是孩子可以依赖的全部,让一个孩子听到这样子的一句话,如同在他心中将家庭的温暖给瓦解,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太过残忍了。对于大智这一连串的疑问,大智妈妈没有立刻作答,她摸了摸大智的头,然后俯身向前,紧紧地拥抱住了大智。大智妈妈希望用自己身体的温暖去传达自己对大智的爱意,并且希望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告诉大智,这一切当中,没有任何一部分是大智的错:“大智,你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你更不需要责怪自己,并且,妈妈还要表扬你,因为你选择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妈妈,而没有选择去隐瞒,你是一个好孩子,更是一个诚实的孩子。”

在听到妈妈对自己的认可之后,大智稍微松了一口气,每一次在大智觉得自己犯了错,但是在听到了妈妈对自己说的这些鼓励的话语时,大智就可以很快地在失落中重新找回力量。大智也紧紧地拥抱住了妈妈,回应着妈妈的这份温暖。

大智也不知道时间是过去了几秒钟,还是过去了几分钟。大智感受到妈妈用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背,然后妈妈慢慢地松开了自己,大智看到妈妈站直了身体,并且露出了一种大智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坚定表情。在大智的心中,妈妈拥有着天使的一面,也拥有着骑士的一面。拥有天使一面的妈妈,是温柔的;拥有骑士一面的妈妈,是强大的。现在大智眼前的妈妈,就展现出了她骑士的一面,她仿佛拿起了剑,要去完成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且拥有着非常坚定的决心。

“大智,你先去做作业吧,妈妈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大智妈妈说完这句话,就又打开刚关上的门,离开了家里。大智很好奇妈妈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以往的大智,纵然有再强烈的好奇心,但是他也会听妈妈的话。如果妈妈让大智去写作业,那么大智一定会去自己的房间写作业。这或许是第一次,大智没有听妈妈的话,因为他太在意了,化身骑士的妈妈,究竟会去怎么解决晓伟和老伟遇到的困境?晓伟那一句“他才不是我的爸爸”究竟又藏着什么秘密?在这件事情里,有自己的好朋友,有自己敬爱的长辈,更重要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妈妈也好像知道着些什么?大智实在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当大智妈妈推门而出后,大智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地打开了家里的门。大智不敢发出声音让楼道里的灯亮起,害怕被人发现,他一个人摸索着黑暗中的楼道,跟上了已经出了楼栋的妈妈。

大智妈妈在离开了自己的家之后,就赶紧往晓味面馆赶去,当她听到大智告诉自己,今天在学校里面晓伟很难过很生气的时候,说出那句“他才不是我的爸爸”时,她就知道事情可能往大家最不希望看到的一面发展了。或许,在别的家庭之中,孩子说这种话,只会被视作孩子的任性和叛逆,只要家长和孩子可以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话,很快就可以让孩子在快乐中忘却这些充满尖刺的言语。

但是,大智妈妈知道老伟和晓伟的家里,和其他家里的情况不一样。正如晓伟在大智面前说的那句话一样,晓伟并不是老伟的亲生孩子,老伟也并不是晓伟的亲生父亲。在晓伟还在襁褓里的时候,他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给遗弃了,一切的故事就发生在晓味面馆里。

那是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在晓味面馆的门口徘徊。或许是晓味面馆中散发出来的面香,也有可能是在寒冷的冬夜,从面馆中流露而出的空调暖气,都强烈地吸引着女人在面馆门口不断地徘徊。周围的行人,或是从晓味面馆中走出来的客人,看到眼前这个徘徊的奇怪女人,都会交头接耳地说三道四。尤其是,当发现这个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就在这个时候,老伟从面馆里面走出来了。其实,老伟也是因为听到了门外婴儿的啼哭声,担心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外面只有一个穿着褴褛的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在门外徘徊而已。老伟不仅是一个老实人,更加是一个好心人,当时在他眼前看到的,就是一个可怜的妈妈,抱着自己的孩子,在天寒地冻中,对自己面馆散发出来的香味和暖气有着浓浓的憧憬。

于是,老伟邀请这名抱着孩子的母亲,进入了自己的面馆,并且给他们母子两个人,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和一碗清淡的小米粥。女人感激涕零,几乎是想要给老伟跪下,这个举动显然是把老伟吓得不轻,赶紧让她快坐下,趁着现在面还是热乎的,快些吃了,小米粥可以给孩子吃,还说道小孩子千万不能挨饿。

看到女人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了襁褓中的婴儿两口小米粥,哄了哄孩子,在小孩子终于不哭了之后,才轻轻将他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女人看着自己面前热腾腾的面,先是用自己的手捂在碗的两旁,希望可以借由面的温度给自己冻僵的双手取暖。其实只是一碗最普通的雪菜肉丝面,但是女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这碗面是全天下最美味的珍馐。

“一定是饿了好久了……”老伟心中揣测着,看着这一对可怜的母子,他忍不住对他们心疼起来,想着冰箱里还有一些牛奶,可以热一热让他们喝上一些。于是老伟走进后厨,留了女人和孩子单独在前厅。

当老伟在热牛奶的时候,他又听见前厅传来了小孩子的哭闹声,心想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当老伟再次循着小孩子的哭喊声从后厨走进前厅的时候,发现女人已经不见了身影,只在她先前坐过的座椅上,留下了一个不断在哭泣的幼小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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