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幻作一个流线型的梭状,所有至微向同一个方向振动,这样虽然无法改变速度,但可以增加身形的灵活性,减少摩擦和碰撞的机会,缩短路程,间接的增加了速度,即便如此,还是明显感到速度衰减的节律,一种强烈的有心无力的感觉陡然而起。
就在这时候,前面骤然起了一片明亮的乱光,向我们袭来。我大喊道,最糟糕不过的就是,刚才的一束至微束已经让我的两束头发不见了,再来这么多的至微束,还这么零乱,哪可就是要命了!芜,我们只能紧急的往洞壁上靠,有洞穿洞顾不了这么多了。
三人往旁边的洞口穿进去,没想到被弹了出来,穿到另外一边的洞口里,又被反弹到对面的洞口里,奇怪的是,一连十几个洞都是反弹的,而更令人叫绝的是,在这一弹二去的时候,偏偏这么巧合,让我们一一躲避了这零乱至微束的袭击,让人先是惊心动魄,最后虚惊一场,全身而退。
而我的速度仅剩下一万光速了,只有一秒的时间,一秒逃离不出去,就会永远困在这深不可测,危机重重的黑洞腹地里。
我们无暇顾及,只好孤注一掷往前扑腾。
芜突然惊喜万分叫起来,啊,钻石,啊,紫水晶石,天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宝石!
我仔细一瞧,禁不住兴奋的缠绕着芜喊道,芜,我们的好日子到了,我们无意中闯入了黑洞的宝石加工厂,这就意味着我们已经找到出口了!
就在速度递减到光速的时刻,我们已经成的飘进黑洞对外喷发的巨洞里,跟随着大量的宝石向洞口外面喷发。
芜欣喜若狂的叫道,天啊,和无数熠熠生光的宝石一起往外喷发,可真是一件赏心夺目的事情,这太令人振奋了。如果还是在原形的时候,看见这么多钻石和紫水晶石,不被炫目的光芒迷倒才怪呢。
我对此基本上没什么感觉,而是在思考一个最令人担心的事情,因为宇宙中自然出现的至微束极为罕见,更不用说这么大量而密集出现的情形了。潜意识告诉我,肯定是有人在暗中研发这种可怕的至微束装置。我们向来是反对研发这种装置的,并且已经通过全宇宙帝国议会的修订,形成法律禁止研发这种极为霸道的东西以及最具有破坏性的至微弹。
这两种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至微束一旦发射出去就控制不住,一直往前射。刚才出现的乱束,可能是因为正好击打在另外一个宇宙体系的洞口上,由于结构和物质体系不一样,被反弹出来,无法走直线,改变了方向,才形成了乱束现象。因为我们的宇宙这么庞大,幻灵如此之多,被至微束击穿的幻灵也就无法计算了。
更不用说是至微弹了,不仅需要耗费大级数的能量,而且最可怕的是,一旦发生爆炸,整个宇宙都会遭殃:几万光年之内都找不到大微粒,在至秒之内全部被分解为至微,并形成无数至微束,向宇宙所有的方向爆射出去,这比超级黑洞可怕多了,可以说是宇宙最大的破坏力量。所以,作为理性的研究者,他可以研制出至微束,但不会研制出至微弹,除非他想自杀。
我们被喷射到茫茫的宇宙中,回首一望,跟随我们离开伊莎贝尔星球的幻灵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我不禁内疚万分,悔不该在一个错误的时候,将他们带入一个错误的地方,让大量的幻灵错误的锁在黑洞的腹地,或者错误的撞入对冲洞口而湮灭。
芜显得特别的茫然,这让我更加的自责,本想紧抱着她,安慰一下她无尽的悲恸,但又觉得不足以弥补自己的过失,只有爱怜的凝视着她。
我们开创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距离最远的大迁徙,而这种迁徙才刚刚开始,也许就在开始不久的时候就走向终结。这让人不无感慨万分,面对浩渺的宇宙,面对绚丽而辉煌的星空,无言复无语,惆怅添新伤,漂泊的幻灵又将在何时何地才能栖息呢?
我们随着黑洞释放出来的巨大而强烈的喷射流一直往前冲,撞击在不计其数的星体上。许多星体或被摧毁,或被撕裂,或被一分为二。在这样一个大寂灭的时代里,一个乃至一群、一系列星体的毁灭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更不用说一个、两个,成千上万,甚至上亿个幻灵的殒灭了。
芜一脸茫然的说道,道,生命是这样的弥足珍贵,但又是如此的渺小与脆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种族大规模的灭绝,却又无可奈何,痛苦也罢,绝望也罢,已经显得如此多余,哎——“此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
人在家里心在别处叫见异思迁;人在路上,心在家里叫魂牵梦绕;人在路上心在别处叫期待,人在路上心在此处叫执着;人在路上心中无物叫空寂;人在路上心若有还无,来路莫想,去路渺茫,就叫漂泊。
最后,我们被搁浅在一个巨大的行星上,周围是一望无垠的红色沙漠,没有风,沙粒在阳光中暴晒就像无数的黄豆在火烫的锅中被煎炒得劈劈啪啪的响个不停。这本来是生命的荒漠,人人避而远之的不毛之地,但却让我们这些还在漂泊中的幻灵感到格外的祥和与宁静。这里既听不到地火喷发的声音,也看不到行星毁灭前的任何迹象,也许这就是我们苦苦追寻的绿洲罢。
荒漠就是绿洲,这听起来十分的荒谬。但这的的确确就是逃难中的幻灵的绿洲,人只有在丧失了家园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只有在经历了长期的漂泊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安稳。
在红色的背景中,一场巨大的流星雨在荒漠上空纷纷扬扬,显得十分的壮丽。
我不禁深情的凝视着芜,温柔的说道,还记得吗?在一个下着流星雨的夜里。那时天很蓝,就像现在一样蓝,海风轻轻的拍打在沙滩上。你挂在椰树上,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裙,散发着和谐的紫光,让人怦然心动。你迷醉的看着天空,尽管那时流星雨还没出现,你美丽而专注的目光深深打动了我。那时,你专注的仰望着无边的星空,直到铺天盖地的流星斜入大海,我们激动得相互缠抱了起来。。
芜深情的在我被掠去一缕头发的右鬓上轻吻,迷迷离离的说道,如果我是一只至真至善的大灰熊,你会爱上我吗?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
芜哑然一笑说道,我忘记了,你是至微理论的集大成者,而且还是以你为首的科学家研制出了第一代分形装置,想来我现在的模样还是你创造的呢,你就这样一无反顾的爱上你创造的东西啊?
我会意的笑道,爱上自己创造的东西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在创造的过程中已经凝结了创造者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他甚至已经全心的交付给他创造出来的东西。
芜和我还在甜甜蜜蜜的细数流年,漫嗟往事的时候,我们身边骤然划出一个光圈。咋一看,让人且惊且骇,因为这光圈不是普通的光圈,而是至微光圈。没来得及反应,脚底下已经塌陷出一个直径10米的巨洞,一阵喧哗声如波浪一般涌上。
我和芜随即坠落洞口里面,举目一看,只见一群人围绕在一个大型装置旁边,兴趣盎然的讨论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人十分惹人注目,这正是负责分形系统的最高统帅——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