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翌辰还是觉得这礼物太过贵重,而且以刚才小夏的表现来说,如果这东西收了,简直就跟某些关系确定了似的,这种误会可不敢有。
正在推辞,冷不丁一个毛刷刷的黑影直冲着他们窜了过来。白翌辰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吓多少开始形成条件反射了,一个跨步将顾小夏护在到背后。那瞬间他都感到冷森森的尖牙戳上了自己的腿,隔着裤子按下去,随即又快速离开,留下一团热气和湿嗒嗒的口水。
“汪汪!”
原来又是老然家的大黑狗,它一击未成,立刻窜出几步外,冲着白翌辰两人前窜后跳,露出牙齿发出威吓的咕噜声。
“疯狗,你怎么见谁都咬!”
白翌辰知道大狗怕他,赶上去几步,抬手假装要打。大狗抿起耳朵,转身跑出去几米,远远的又冲着他吠。白翌辰不理它,回身去找顾小夏,它便冲上来咬白翌辰的裤脚。
他气坏了,心想这年头狗都会打游击战了,敌进我退,敌逃我追,这好玩吗?一气之下,他激起灵光,果然白焰一闪,大黑狗立刻闭上嘴,背起耳朵,夹着尾巴钻进了人群当中。
“小夏,你没事吧……咦?”
他转回头,发现顾小夏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夏,小夏!”
白翌辰喊了几声,声音被周遭的嘈杂淹没过去,传不出多远。人群熙攘,他踮着脚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夏的影子,大概是被人流冲散了吧?
这时候他才发现,那串玉珠还在自己手里,阳光下映着幽幽的光彩。
这东西满贵重,放在自己手里要是出闪失也不好交代。他马上打电话给顾小夏,然而远郊地带,手机只剩下半格信号,打不出去
“唉。”
他无奈的长叹一声,只好把镯子放进口袋里暂时保管。
“辰子,干嘛呢,快过来!”
老然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白翌辰看到他站在十几米外对自己招手,忙快步挤了过去。
“别自己乱跑,丢了怎么办!”老然一把拉住他,抱怨到,“幸好大黑在,闻着味就找来了!”
“遇上个朋友,说了两句话而已。”
白翌辰说。
这时,大黑狗颠颠的挤了过来,站在老然身后探着头看他。
白翌辰立刻指着它向老然告状:“这疯狗差点咬伤我的朋友,你干嘛不拴着它!”
“谁家拴着狗啊,你以为这是在市中心小区呢。”老然并不在意,随手象征性的打了一下狗头,“给我老老实实的!”
大狗缩了下耳朵,眨着眼睛看看主人,又看了看白翌辰。它低头过去嗅嗅白翌辰的手,半截尾巴甩来甩去,一副讨好而无辜的样子。白翌辰的气消了大半,反正也没伤到人,就不跟一条狗一般见识了。
“古爷爷在呢,咱们快点去吧。”
“呃。”
听说要找的人在,白翌辰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真好笑,明明是老然的事,自己有什么好怕的,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跟着老然向前走去。
大狗在身边跑前跑后,还总把鼻子探到白翌辰的裤兜里嗅。白翌辰趁着它再把鼻子探进来的时候重重拍了一下,它嗷嗷哭着跑到前面去了,半天不敢再靠过来。
集市已经快到尽头,人也显得稀稀落落。
街边果然有一棵高大的古槐,斜伸出粗壮的枝桠,遮住了半边大街。
树下,一人正悠然的坐在竹椅上,把玩着一个盘子似的东西。
白翌辰有些发愣,因为那个一直被称为爷爷的人,其实满年轻的,看起来似乎比墨叔还要小上几岁,穿着一身灰蓝色的中山装,透着庄重沉稳,有些像民国时代的文化人。
大黑狗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对着那人把尾巴摇得跟开了花似的。那人转过头,笑着抚摸了下狗头。
阳光斑驳的古树下,他侧头微笑的样子,就如一张静止的水彩画,宁静而温和。
“就是他吗?”白翌辰小声问老然,“不是个老爷爷吗?我怎么觉得叫叔叔都很吃亏了。”
“别瞎说,这叫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老然转头对白翌辰说完,拉着他走了过去。
这位年轻的爷爷见有人过来,抬起头,和白翌辰打了个对眼,他这才看清,此人脸颊轮廓分明,剑眉微微上挑,一双皂白分明的眼睛,满带着神采,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手里把玩的,是一个青铜罗盘。
不过,总觉得有他点眼熟。
“古爷爷。”老然忙过去打招呼,“我来看您了。”
他说着,就把药酒提上来放到一旁的小八仙桌上。
古爷爷用刚拍完狗的手揉了揉老然的头,笑着说:“我烟酒不沾的,拿回去留给你爹享用吧。有什么事找我,直说好了。”
“埃”老然有些尴尬,暗暗怪自己调查不足。
“是不是还想纹什么新潮的花纹?”古爷爷又问。
“不是不是……那个……”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见古爷爷正温和的看着自己,便低声说,“我爸看到您给我弄的纹身了,特别生气……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呢。您看能不能帮我消了去啊?”
瞎话编的很是委婉,总不能说因为有人看了纹身说会招灾引祸来的好吧?
古爷爷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不太好办,当初我就告诉过你了,那红染料很难得的。而且百虫之血都带灵性,植入肌肤,就与你的血气融为一体,再要硬消了去,可是很伤身体的。”
“啊,那怎么办啊?我……我不想要了埃”老然急得都要哭了,想起这几天的遭遇,以及老墨对自己说,不想死就快消了纹身。他就觉得异常恐怖。“怎么这种事都发生在我身上啊!”
“嗯,硬是要消的话,至少再等上三个月才可以。”古爷爷说,“让你的身子骨养好些,现在你虚的厉害,可不能再动身体。告诉爷爷,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被这样亲切的一问,老然眼圈也有些红了。这些天自己连惊带吓,东躲西藏的。胆子都要吓破了,可是自己当成救命稻草的白翌辰又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老墨虽然有些本事的样子,却根本不搭理自己。
这种事也不敢跟家里人说,此刻有这样一个长辈温柔的询问,他立刻就控制不住情绪了。
“唉,我好命苦啊!爷爷您要救我!”老然就像见到亲人似的,竟然趴在椅子扶手上呜呜哭了起来。
古爷爷疼爱的拍拍他的肩膀,又抬头看了看白翌辰。
白翌辰无奈的要命,又不好说什么,见古爷爷看自己,尴尬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