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这令纠结尴尬的白翌辰有了个借口先离开悲伤的母亲。
他躲进房间,掏出手机一看,竟然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他惴惴不安的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朵边上礼貌地问,“请问是哪位?”
他本以为,又会是哪个神秘的女人打电话给他,暗暗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套话。
“辰子!哎哟酸溜溜的装什么嫩啊,我说你准备好了没?”
忽然,传来老然的大嗓门声,吓得他一哆嗦,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你嚷什么,吓死我了。”
他抱怨道,“你在哪呢?”
“我还在家啊,古爷爷让我问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会儿我就赶夜班车回宿舍。”
白翌辰侧耳听着,噪音很杂,不断传来汪汪的狗叫声,老然的声音隐约传来,像是在赶狗:“一边儿去,我打电话呢,你这蠢东西……好好,给你听。”
估计是拗不过捣乱,老然把话筒递给到狗前面了吧,特别清晰的呼哧呼哧声传了过来。
“汪!”
这一声挺脆,在喇叭里带了好大回音。
白翌辰没有防备,耳膜被震得嗡了一下。他不禁掏了掏耳朵,心里暗骂老然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说着正事好好的,给狗听电话做什么!
“大黑。”白翌辰柔声说,只听到另一头的喘气声更加急促,还夹杂着哼哼唧唧的撒娇声,他甚至能想象出那只巨大的黑狗正对着电话拼命摇尾巴的样子。
因为两次都差点被大黑咬伤,白翌辰并不是那么喜欢这只大疯狗,于是忽然厉声道:“调皮捣乱,打鼻子!”
说着,拍了一下手机话筒。顿时大黑就像真被他拍了一下鼻子头似的,嗷的一声嚎叫,声音渐渐远去,看来是被吓跑了。
“咦,你又欺负大黑啦?”老然奇怪地问。
“别闹了,告诉古爷爷,我还没来得及去白樱冢,时间也太紧张了呀……”
白翌辰看看表,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他暗自琢磨着,如果现在去白樱冢找夜游神联系城隍,再赶去鬼宅是不是来得及。
可是自己一个人大晚上去那鬼地方,怎么想都有些害怕……
倒不是身份问题,而是黑暗与孤独,本身就会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白翌辰到头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宅男学生,又经历过那么多奇怪的事,每次都命悬一线,害怕这种情绪在所难免。
“啊,告诉古爷爷,我现在把我家的事情弄明白了,有空一定要跟他说说……”白翌辰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对了,你知道古爷爷的手怎么受伤的吗?”
“我问过,但是他不肯说。听我爸说,过去他会点指掐算,可灵了。手受伤之后,弯曲不便,所以才弄了那个罗盘没事转着玩。对啦,他还教我怎么掐算命格呢!我暂时还没学明白……有空给你算算。”
“哦……”没理会老然的唠叨,白翌辰顾自沉思。他想起来,母亲给他讲述的,墨先生掐算命数时的潇洒模样。
那场面明明她也没看到,却形容的那么夸张,八成也是听爸爸描述后自己再加以想象了吧。
不过,自己似乎真的发现一个大秘密。
“老然,我爆一个大料给你!”
他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急于想将这发现赶快分享出来。
“什么啊?”老然有点心不在焉,“你这宅男能爆出什么料?”
“事关你我生死大事,你不稀罕我还不讲咧。”白翌辰见他这种口气,便开始吊他胃口。
“听听!我都要怕死了,你快说!”老然立刻捧常
“就是……”
白翌辰见目的达到,故意拖长声音,一字一顿的说,“墨重九可能是古爷爷的徒弟!”
“哎?”半晌,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问,“这和咱们的生死有什么关系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呆!”白翌辰也没想到老然竟然是在这种地方发出疑问,无奈又气恼,“那个……那个至少关键时刻让古爷爷出面,姓墨的就不敢欺负咱们了啊!”
“哦……对对……”老然忙不迭应和,“我还以为老爷子身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呢,没想到还有个徒弟为祸人间那!”
“谁想得到那混蛋墨重九的师父竟然是古爷爷这样温和的人嘛。”白翌辰越说越兴奋。“我再爆个料给你!”
“求爆种!”老然也被这种情绪感染,跟着喊。
“咱们去的那个鬼宅!其实,是我家的老宅子!”
“我草!”老然大叫,“你这个家伙,那宅子吓死我了,快赔我精神损失费!我可找着能讹的主儿了!”
“去去,别闹。只是这房子现在归谁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去那边街道居委会什么的问问也许会有线索吧?”
“拜托,你以为你是柯南啊?你去问人家就要告诉你啊?”老然不屑道,“你一个穷学生去问,没这方面的路子,那些信息人家不会随便透露的。”
“这我倒没想过……”
对于他来说,政府机构如何办公,可以提供哪些服务和帮助,他是完全不了解的。更何况他想知道的,还是一件二十年前的房屋交易,谁会巴巴的给他去找这线索呢?
“不然,咱们让古爷爷去冒充个老学者什么的?”他不死心道。
“别逗了。快说,还有什么猛料吗?”老然问,“没有我走啦,要准备回宿舍了。”
“还有很多,不过不猛。”白翌辰道,“等有时间,叫上古爷爷,我详细讲给你们听吧。”
“成。”老然沉吟了一下,随即说,“对了辰子,我也有个猛料要爆,你听不听?”
“比我的还猛吗?”白翌辰笑着问,他知道老然这个人面对未知问题实在很喜欢大惊小怪,所以他说什么都要打个折扣来听。
“辰子,这次再去鬼宅一定要小心,你们那晚的事,我怎么想都觉得,八成老墨就是背后主使。”
老然说,口气异常的严肃。
“为什么?”白翌辰有些吃惊,因为古爷爷一口咬定墨重九不是那种人,不许他们乱猜,所以后来谁也就没再提关于墨重九的阴谋论。
怎么现在老然倒忽然说起来了?
“你听我说,咱们那天遇上的五鬼,其实是五鬼煞。风水里说碍…”
“我知道啊,不是靠风水布局产生的吗?”白翌辰打断了他,这点古爷已经给他科普过了,还以为此刻老然能讲出点什么新鲜的,不禁有些失望,“这和老墨有什么关系嘛?”
“你不是说老墨的护灵是白虎煞吗?”老然反问。
“是啊,怎么了?”话题跳跃得太大,白翌辰依然一头雾水,“可也不能因为老墨护灵是白虎煞,就说这也是他干的吧?给我个更有力点的证据。”
“白虎煞也是煞气的一种,古爷那天破掉了不是吗?但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老然边说,边用手支着下巴,一副自以为深奥的样子。
“你快直接说,和老墨到底有什么关系吧!”白翌辰当然看不到他摆的沉思者造型,听他绕来绕去总说不到重点,有些不耐烦起来。
“辰子,之前总听你们说护灵之类的东西,都是动物埃你看你的是什么龙蛊,琳月的是蛇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动物?白虎煞不也是吗?”
“不是,白虎煞是煞气!靠风水布局产生的煞气。你们的那些是动物,别管什么东西得道形成的吧,反正是动物,和煞气不是一种东西!”
老然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解释,头上开始冒汗。
白翌辰心念一动,他隐约明白了老然的意思。
护灵,是生命超脱肉体之后的灵魂所成。
而煞气,则是山石流水这些无生命体,经过特殊的方位摆设,以气成形的产物。
“我一直不太懂‘暗驱’的意思,别人告诉我说……说是操控阴邪鬼物,和蛊毒近似的……难道……”
白翌辰喃喃说着,这是当初赵一凯他们大致解释的。只是自己当时懵懵懂懂,还弄不太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如今豁然开朗了。
“所以说,‘暗驱’就是靠布置风水,以及蛊毒下药这种暗地作祟的手段行事。”老然在电话另一边接口道,“所以墨重九以白虎煞作为护身灵,以五鬼煞来捉取生魂供养白虎煞!而封入实验瓶的小孩头,汲取院中的各种阴煞之气,应该是属于制蛊的一种。这几点都很吻合暗驱的特点,而除了墨重九,就没有第二个再与你们有关连的暗驱了!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没?”
白翌辰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骗局。
暗驱,多可怕的流派,之前他从未想过暗驱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
靠着风水布局来为人平事,或者害人,甚至能轻轻松松害上几代人之久,并将这灾难的结果化作有形护灵为自己所用。就像那接连吞掉自己哥哥们的鬼宅,结果变成了滋养白虎煞和五鬼煞的阴池鬼穴。
那么当初自己全家的遭遇,是不是也和这墨重九有关系?他趁我全家不在城里的时机,摆好风水局,只等我父母返城后,遭遇连续的丧子之痛,包括爸爸的病重,以及后来哥哥的死亡!在这期间,他还以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在我家中,让我父母对他感恩戴德,其实却是暗中受了好大的好处,不然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他当时不也才二十来岁吗?他为什么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来对待我家呢?现在,他又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难道……难道我是腾根转世,也是他所安排的吗?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翌辰越想越多,越想越复杂。连同梦中不断出现的哥哥,以及所谓的二十年约定都一股脑归于墨重九的阴谋上了。
“******,那个姓墨的……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白翌辰咬着牙,恶狠狠说着。他已经克制不住全身的颤抖,刚刚的推论实在给他的刺激太大了。电视电影里,主人公来不来的总说什么血海深仇不报,便无颜再活之类的话。
他当时不懂血海深仇是什么意思,如今他明白了,这种感觉简直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切进肌肤,深入骨髓。
我既是腾根,那么就让我化成腾根,去杀了那姓墨的吧……
就让我化成腾根吧!
若能拥有可以报仇的强大力量,让我变成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