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能是几个时辰，也可能是几天时间。
当他再次从梦中醒来时，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
段沉摸黑下了床，一路上磕磕碰碰。好容易来到了茶几边上，伸手一摸，却摸到了一只结实的手臂。
“要死，什么鬼东西？”段沉怪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
穆元玺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个睁眼瞎，明知道自己行动不便，还到处乱跑。”
段沉听到了浓重的鼻音，下意识地问道：“咦？你生病了？”随即他才反应过来，惊讶地补充道，“奇怪，我怎么还瞎着呢？”
不是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气么？合着它们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穆元玺用力清着嗓子，似笑非笑地道：“有你身体里的那头凶兽在，你怎么可能复明？”
“嘶！”小蛇凶狠的嘶鸣自心底响起。
段沉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家伙总算醒过来了。
“你还笑得出来？”穆元玺皱着眉道，“你体内的灵力全都被那只凶兽吸走了，只要它存在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存留灵气，更不可能复明。”
段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事，反正我跟它关系好，它不会害我的。”
穆元玺翻了个白眼，道：“是，它不会害你，就我处心积虑地跟你过不去。”
段沉点点头，煞有介事地道：“你知道就好。”
“滚！”穆元玺一拳捶在段沉胸口，“要不是它自己跑出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机缘。后天灵基？哼，不过是被一头凶兽寄生了而已。”
“哦？”段沉听罢，好奇地凑上前道，“你还见过其他类似的例子？”
穆元玺双手抱胸，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在皇家的史书记载中，还是有着几个这样的案例。”说着，他郑重其事地警告段沉，“但凡与凶兽共生的人，其下场大多凄惨无比，不是被凶兽反噬，就是性情大变，成为人不人兽不兽的怪物。”
段沉摊开手，无奈地反问道：“话是这么说，但你有办法把它从我身体里请出来吗？”
“我，”穆元玺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想办法，你回头自己到皇家书院中找去。我把权限统统开放给你，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段沉苦着脸道，“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你就算把我带到了书院，我也只能待在那里等死。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帮我随手翻一翻，兴许就找到什么解决办法呢？”
穆元玺又好气又好笑，伸出脚把段沉踹回床上：“老实待着吧你，我已经吩咐院长帮你查询史料了，能不能有法子，等我们回到皇城就知道了。”
“回到皇城？”段沉没脸没皮地抱着被子，“你是不是还打算把灵丹分给我吃啊？”
“除非你有办法阻隔凶兽的吸取，否则再好的灵丹也是白白便宜了它。”
段沉悄悄地揉搓着戒指，心中暗道：“嘶嘶，跟你商量点事，我用灵丹补充点灵力控制兽毒，多出来的部分全部归你，如何？”
“嘶。”可以。
段沉得到答复，臭屁地仰起头，道：“这个好办，它已经答应我，不跟我夺食了。”
穆元玺将信将疑：“我怎么那么不信你呢？”
段沉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可不像你，一会儿说要带我回皇城，一会儿又把我丢给别人。最后搞得鸡飞狗跳，连好好的宗门都差点搭进去。”
这话说得穆元玺脸色变幻，想要反驳又无言以对。
段沉回想起先前的大战，后知后觉地关心道：“话说，天阳门现在怎么样了？感觉我们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啊？”
“何止是不小？”穆元玺咬牙切齿地道，“天阳门差点没被你炸了。”
“那么夸张？”段沉心虚地眨了眨眼，“我不是让小蛇把灵气给吞掉了吗？”
“它能听你的话？”穆元玺颇有些意外地道，“我还没见过那么乖巧的凶兽呢。”
段沉挥了挥手：“哎呀，你别一口一个凶兽地叫人家，人家平时还是很可爱的，小小一只，滑不溜湫的……唔，虽然长大以后有点吓人，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呀。”
“可怜？”穆元玺听到这个形容词，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你不会是被毒昏头了吧？”
段沉没有过多解释，避开了这个话题：“你还没跟我说呢，天阳门现在怎么样了？”
穆元玺扁扁嘴，道：“葛长老所在的庭院正好处于禁地，也就是那个祭坛之上，所以那里受到的影响最大，周围几处庭院都跟着遭了殃。”
“还有呢？”地底都被打穿了，受些影响也是正常。
“没了。”穆元玺有些不情愿地道，“其他地方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段沉略微停顿，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合着天阳门的破坏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穆元玺阴着一张脸，懒得回答段沉。
段沉兴灾乐祸地道：“我就说嘛，有小蛇在，灵气的爆炸不会波及到地面的。”
穆元玺一拍茶几，恼羞成怒地道：“跟它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元叔及时打开了护宗大阵，光凭那只凶兽，天阳门早就化成飞灰了。”
“哦——”段沉拖着长长的尾音，故意刺激穆元玺，“反正你什么也没做，还一直牵制着小蛇，让它不能好好地阻止灵气风暴。”
“你！”穆元玺气得发抖，明明自己拼尽了全力，为什么到头来反而全帮了倒忙呢？
段沉连忙大度地安慰道：“好啦好啦，所谓不知者不罪，你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我和小蛇都不会怪你的。”
“嘶。”同意。
如果穆元玺可以听到小蛇的声音，估计会被气到原地爆炸吧。
段沉识趣地摆摆手，示意穆元玺早点离开：“没事的话你先去调理一下吧，看你现在心浮气躁的，指不定半路又把我丢到哪个荒郊野岭呢。”
“……”穆元玺死死地盯着段沉，过了半晌，他袖袍一挥，化作一道轻烟扬长而去。
哈哈哈，痛快，真是太痛快了。被这个家伙坑了这么多次，终于在今天一次性找回来了。
段沉拍手叫好，恨不得马上进入精神世界，找小蛇好好庆祝一番。
就在他准备呼唤小蛇时，黑暗中亮起了一个个光点。
光点相互连结，慢慢形成了一幅画面。段沉清晰地看到，他的四肢百骸被什么东西打通了。一个类似于法阵的图案，正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经脉之中。
“我去，这不是祭坛上的那个法阵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