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有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几乎看不见，唯有光透过她时，才可以稀稀地望见她的眼睛。
“你......”
“我是恒，所有事物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所有世界是一个整体。”
“你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在介绍我自己，先生，听说你在找我？”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如果她是恒，我根本看不见她。
“你真的是恒吗？”
“是的。”
“那我为什么能看见你？”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先生。”
“但这不符合常理。”
“这是梦，怎么会符合常理呢？”
我愣住了，有些惊讶。
“原来你知道。”
“我是说，我的梦。”
“嗯？”
“我们活在梦中，在我出生的时候，我甚至看不见我的父母，他们都像空气一样，噢不，他们好像不存在一样，到我三岁后，他们就彻底消失了。除此之外，我的生活也是单调的，就像我刚才说过的一样，所有世界对于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同伴拥有相同的相貌，相同的脾气，相同的性格和智慧。我们活在灰色中，所有事物对于我都是一样的，色彩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所以，你为什么能确定这是梦？”
“因为先生您，您是唯一的色彩。”
“所以，这也是你出现的原因吗？”
“是的先生，我喜欢虚幻的东西。”
天色渐渐暗了些，但她似乎更清楚了，理论上杝是不发光的，却散发着一种幽幽的光芒。
“这么巧，我也很喜欢。”
“这也许就是我们能够相见的原因吧。”
“我可以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吗？”
她答应了，笑得很开心。
她轻飘飘地飞起，悠悠地远去，却又在指引着我。
不觉间我也和她一起飞起了。
那是空旷的世界，也是一片草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在上面走着，恒却像看见了她的同伴一样，在交谈着些什么。
“这是我们的世界，也是一个整体，所有的同伴都是一样的。”
“可我看不见。”
“是的，这是梦。”
“但不是我的。”
“是你的梦。”
“嗯？？”
“你也喜欢虚幻吧，先生。”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在寻找着什么。”
“......”
“你从来不知道目标在哪，但有一个方向，你朝着方向走着，却又很迷茫，如果没有阳光的话，你甚至会认为在原地踏步，但你很幸运，你有自己的想象，他们是虚幻的，但却能够陪伴你一生，所以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孤独的，你爱虚幻的东西，对吗？”
我无话可说，但仿佛有什么东西戳在了我心里。
“你看！”
她用手指着远方，眼睛仿佛在发亮。
“那是什么？”
“那是恒，永恒的恒，是我们的先辈，从宇宙诞生而诞生，不断存在于角落中，也将存在于未来。”
“能够存在多久？”
“宇宙消失后，我们依然存在。”
“这不可能。”
“可能的，先生，物质的存在是为了宇宙，而我们不一样，我们纯粹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不为别的，我们的存在即宇宙的存在，这就是恒。”
“有点绕。”
“先生，你会理解的......他们来了。”
“是吗？”
“是的，先生，我想我该回去了。”
“你终于还是要走了吗？”
“是的先生，我只有回归我的团体，才能保持永恒。”
“我们还会再见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该到哪儿找你？”
“我们是永恒的，你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找到我们。”
“但我看不见。”
“我会为你而闪耀。”
她在空中一跃，又像掉入水一样，化为一团光，最后，光消失了。
我也该走了。
我转过身，向回来的地方走去，而突然，大脑传来了一阵剧痛。
这种痛不是撞击的那种痛，而是由内而外的，就像要爆炸了一样。
我趴在地上，大脑已经空白，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黑暗。
我好像，就要死了。
一切都已消失，仿佛我也消失，没有思想，没有了物质，没有了空间，也没有了时间。
我闭上眼，坦然接受这一切。
我醒了。
眼前有灯光，我就躺在床上。
“主任，你醒了！刚刚吓死我了！”
“发生什么了？”
“你的大脑刚才经历了一次过载，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过载？为什么？”
“我也觉得很奇怪，理论上是因为过量的计算，但应该不会啊，我们经过了几十次实验，都没出现这种现象。”
“嗯？是吗？”
“应该是程序的问题吧。”
“对了，我还看见许多奇怪的人。”
“你是说那些表现得像物质的人吗？”
“他们是你的潜意识。”
“潜意识？”
“这个程序不仅可以作用于物质上，还可以作用于你的潜意识，你在梦中见的人会表现出相应的物理现象，这个现象是不可以被修复的。”
“他们是物质的化身？”
“对，一般地，存在的物质会以人物的形式出现在你的梦中。”
“这么说，恒应该是存在的了。”
“你见到她了？”
“是的。”
“她怎么样？”
“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她很虚幻，很朦胧，像玻璃一样，但只有我能看见.....”
“想不到，主任竟然能找到这么美的物质啊！”
何灵捂着嘴笑。
“但也不排除她只是你的潜意识，主任，你还是尽快进行一次实验吧。”
“这设备还能用吗？”
“应该.....可以吧。”
“会不会过载？”
“你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应该没问题。”
我沉默了一会，心中有一丝希望。
我决定，再去寻找。
冒上生命危险，如果真的能够证明恒的存在也就无憾了。
我死死地去寻找，只是寻找众人无法理解的虚幻。
我知道，她没有发出光，甚至没有存在的痕迹，只是在我脑中，似乎寻找她已不是一个物理问题，更像是一个哲学问题。
在众人看来，我也许就是存在于这样的极度虚幻当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