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夏清明前世作为朝天宗二圣之一,修为破二境半圣,自悟无缺圣术,一把入圣法剑,攻伐四千年第一;
可就算他已经站到天地的极颠之巅,依然坚信一花一草,一虫一鸟,生命无论强弱,都应该值得敬畏,
天地已经足够不仁,大道已经足够无情,我等共生世间,至少应该敬畏生命。
可是,世上为何还是有那么多人,只是力量稍强了些,就能够漠视别人的生命?
此时夏清明一分一秒都容不得,对方还能够完好的站在那了!
所以他开口道:“林肇!”
“我在,世子。”
林肇满身血痕刀伤,脸色渐渐苍白,但是听到夏清明的呼唤,还是马上横刀挡在夏清明身前。
“世子,我会拼命护着你的。”
夏清明撇了撇嘴,从地上黑衣杀手尸体边捡起一把钢刀。
这动作落在林肇眼中,让他感到无比欣慰。
世子殿下经此大变,不再像以前那么怯懦了,只可惜改变得有些迟了。
“世子请放心,林肇只会死在你的前面!”
“你这么想死啊?”
夏清明好笑的看着身前的林肇,武道筑灵第六境,虽然还是有些低了,但体内血液里应该已经生出丝丝灵性了。
“不用你死,不过要借你鲜血三四两!”
“噗…”
夏清明眼神清明,无杂无念,一刀砍在林肇的肩膀上,鲜血飞溅。
既已夏日,何有清明?
哼…岂不闻行道岂俱夏时至,人生何处不清明?
夏清明…夏清明…道心清明,万法清明,人间清明,气清正明。
他突然有些喜欢这个名字了。
夏锋高人一头,面容丑陋,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冷笑的看着二人作临死前的互诉衷肠。
然后,他看见夏清明突然砍了林肇一刀;
然后,他目眦剧裂,充满恐惧;
然后,他额间布满冷汗,脸色瞬间苍白;
然后,他浑身开始颤抖,想要逃跑却迈不动脚步,想要说什么,却嘶哑凝噎。
只见夏清明一刀砍在林肇肩膀,冰冷刀锋从林肇肩膀的伤口上牵引出一淙鲜血。
在漫天风雨之中,那淙鲜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那刀尖飘忽。
诡异!邪异!
林肇被一刀砍得跪在地上,所以他看不见身后的夏清明,在黑暗的风雨中,夏清明的眼中绽放着幽幽光芒;
夏清明双目幽光,如野鬼山魈,漫天风雨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歇下来,可是夜风夜雨,却更加的阴冷,彻骨的阴冷。
那淙在空中飘忽的鲜血,慢慢的凝塑出一道道诡异的符号,更有血色火焰,在那些凝塑而出的神秘符号之上燃烧。
“血符书!五鬼压觉符!”
“疾!”
五道燃烧血色火焰的神秘符号,化为五只血色小鬼,呜呜呼啸着,朝着夏锋的头颅和四肢飞去,
面对这种完全超出想象,超出认知的神秘力量,夏锋别说躲避,就连念头都来不及生出就被击中。
身体瞬间僵硬凝固,直愣愣的倒在泥泞的山林中。
“不过一道不入品的符篆啊?”
夏清明嘲讽的笑了笑,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脚步颤颤巍巍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倒在林肇的背上。
妈蛋…从无间回来,一口气息都没来得及舒缓,这已经被倒了两次啦!
“回去吧…”
“嗯…”
林肇只看见似乎有五道森森幽光飞过,然后对面的夏锋就倒了?
纵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但他不问也不说。
默默的背起又彻底昏死过去的夏清明,缓缓朝着前方走去。
山林中风雨渐歇,今夜这场来的忽如其来的风雨,想必散去应该也会很快。
符篆师的修行斗法,着重神魂修为。
夏清明在封禁前世魂印之后醒来,一息,入清定;二息,入感知。
已经能够精神念力离体而出,感知外界的一草一木,感知天地间的灵气。
但是,灵魂修为不入虚游,依然无法刻画灵符篆,所以夏清明选择了一道不入品的符篆,而且还是最容易上手的邪道不入品符篆。
但还是让他差点翻车!
所以他才会嘲讽的笑,其实是在笑他自己。
……
当夏清明再度醒来时,他已经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睡衣,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床上。
此间熟悉又陌生,正是他夏王世子的居所,一座精致的三层阁楼。
估莫着这次沉睡了有七.八个时辰,此时夜色正浓,夏清明起身盘坐在木床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扉洒在床前。
深呼一口浊气,夏清明放空灵台,精神念力笼罩全身,仔细感悟着他的新躯。
一连昏死两次,此刻终于能彻底舒缓一口气了。
新躯气血沉静,毫无活力,感觉不到丝毫修行过的痕迹,身体孱弱,年正十四,勃.勃.少年,气血却有衰败之相。
然后夏清明开始用手不断在身上丈量,时而沉思掐算,发现这具新躯单从根骨资质而言,已经算是极好的。
虽然比不上那等“金枝玉叶”般的根骨,但已经比寻常修士好太多,比起他前世的根骨,更是云泥之别。
他前世那根骨资质之差,简直不能入目,残砖破瓦,荒谷废石。
他七岁开始和师兄一起修行,所付出的努力比别人多十倍百倍,修行消耗的资源,也是别人的十倍百倍,可即使如此,直到三十岁那年才以武入道!
要知道祖灵星天地灵气浓郁,远非这碧游星可比,就算最小的修行宗门,弟子十七岁之前不能以武入道,就会被直接逐出师门。
而他却用了整整二十三年!付出了无数努力!消耗了无数资源!
可见就根骨资质而言,他究竟有多差!
只不过随着修为的增高,悟性天赋在修行天赋中的权重越来越大,他的修行速度才越来越快!
有过前生的经验,所以夏清明根本就不怕新躯根骨太烂,再烂能烂过他的前生?
没想到的是新躯根骨非但不烂,反而是极好的。
这让他既欣喜,又对前身充满鄙夷。
父母生授如此佳躯,你居然不知自珍,活该你被我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