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对夏空城有什么影响呢?夏空城在那么一段时间里陷入了对自身的自我怀疑之中,一直走不出来自己的思维过程。
他原本想要的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上班,进了部队之后,略微的找到了一些自己的生活目标。
变着法子的想怎么提高自己,怎么让自己变得更牛逼,要在别的战友面前有面儿,不想被其他战友给落下,不想成为那一个被人数落的吊车尾。
事实也正如他一直所期望的那样。
自己的能力越来越高,水平越来越高,身边交到的朋友也越来越多。
原本以为他对自己所设的目标都已经很清晰的完成了出来,却没曾想。
真正参加拆弹实战,生活就开始对他啪啪打脸。
顺带的还要往他膝盖上踹上一脚,让他脸疼的同时,还要跪下来低下头,去面对这惨淡的现实,去接受战友纷纷离去的痛苦,这不再单纯仅是对他精神上的折磨。
他心里有了坎儿,就有了心魔。原本对拆弹已经十分自信的他,对拆弹陷入了恐惧之中。
这是一名士兵最不应该出现的状况,战场上的士兵不敢摸枪,不敢往前冲,那这样的兵就算是废了。
每次触摸到炸弹,他都会回想起来那一幕,那个回头的瞬间。
那个空荡荡,血淋淋的草地,队友痛苦的表情。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在睡觉的时候都会梦到这个画面,画面里的血液就那么一直缓缓的滴答滴答,甚至在耳朵边都能很清晰的听到那种声音。
那个梦境里面所有的画面都是静止的。
只有一滴血从草上滴答下来,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滴滴完,另一滴就会跟上。
嗯,那滴水的过程,像是在时间里面漫步,却总是很诡异的放大了他对于恐惧的心理。
夏空城讲到这里的时候,张小白已经很有共鸣了,他在黑暗空间呆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他听到的更多是心跳声。
随着时间的点点流逝,那样的声音会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去乱想。
这份心魔一直围绕着夏空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夏空城比原来整整瘦了15斤。整个人面色差的离奇。到最后脸都是苍白的。
不管干什么都容易走神。
当时的老班长知道夏空城陷入这样的状态后,立马过来找他。
老班长知道夏空城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跟夏空城交谈,直接加大了夏空城的训练量,别人跑5公里,他得跑8公里,10公里。别人做200个俯卧撑,他做400个俯卧撑。
几乎所有的训练量加倍,所有人都不明白老班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班长只是淡定的扔掉嘴里叼着的草根说了一句:“他这是心里有坎,越闲下来,越会想的更多。
只有忙起来,累起来,他才没有那个时间去想这方面的事情,这种事情只要不想,就有走出来的可能。
另外他也需要好好的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样的运动量在你们看来很大,但对他来说却是刚刚好。”
夏空城就在这样堪比魔鬼的训练当中,又过了一个月。
每天夏空城累的都是倒在床上就能睡着,那种疲惫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了刚入部队时,在新兵连的三个月。
巨大的训练量,每天都在消磨着他的意志力,不应该用消磨这个词,打磨应该更贴切一些。
一个月的时间夏空城像是被回炉重造了一般,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百缎钢,他现在是千锻钢。
这样一个月的时间。慢慢的消磨了他的。痛苦之情,原本以为过不去的坎儿,慢慢的也都过去了。
那些不甘和悔恨都渐渐消失。心中更多的只剩下了,要替战友更好的去拆除炸弹。
夏空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过那个坎的,只觉得一觉醒来,自己的脑袋里面无限清醒,所有的事情在那一刻都烟消云散,可能就是佛家里面所说的顿悟吧。
重新活过来的夏空城立马投入到了拆弹任务当中。经历过这些之后,他对炸弹看得更加淡然,手底下的功夫也越发老练。
只是那个时候的夏空城心里好像少了那么一分目标,少了一份冲劲。
就像知道了自己再怎么努力,所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也就不愿意那么奋斗的状态。
这种状态对夏空城来说还是很少见的,可能这就是现实给他留下的一些阴影,只是这些阴影,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消磨才能彻底消失。
可能有个词字叫混。
只不过以往混是为了不想被别人比下去,现在混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安稳,每一步都走得沉稳一些。
既要受住这个世界所有的苦,也要撑住这个世界所有的责任。
别让自己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别人。
就在这样的状态里下工程,用了5年的时间才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
本来还想留在部队升职,可还是考虑了家庭之后,夏空城选择了退伍。
退伍之后,部队里的战友给介绍了一个他们当地派出所特警的职位。
专门负责拆弹,后来因为拆弹技术高超,被高价聘去给警官学院里做拆弹教师。
就这样,在警察学院里当教师的那段日子,赚够了夏空城的第1桶启动资金。
做了些生意,娶了个老婆,老婆能力强,将生意做大了好几倍。
不说身家上亿,也算是差不多。
生意场上的事,夏空城说不准,他只会拆弹,只会讲怎么拆弹。
按照普通人的视角,这下空城已经算是咸鱼翻身做了半只凤凰,起码在家境收入上面已经相当不菲,按理来说,这样的人不应该很幸福吗?
可事实是后来夏空城媳妇生病早年去世,患的是癌症,女性最怕的天敌,乳腺癌晚期。
查出来的时候有如晴天霹雳。
花了无数钱,也只做到延长了三年生命。
在一年冬天,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夏空城妻子留下最后一道眼泪后,悄然的离世。
那个时候的她嘴上插着呼吸器,已经说不出来什么话了,化疗带走了她的秀发,光秃秃的脑袋上,带着一只粉红色的帽子。
那是她喜欢的颜色。
等到妻子闭眼的那一刻,夏空城心里再次崩溃了,年近五十的她真的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是真的没有干劲再回炉重造一遍了。
把老伴埋葬之后,夏空城不愿意再去过问世事,把手下的生意全部给了儿子,自己给自己找了养老院。
明明正是壮年的年龄,却过起了老年人的生活。
每天练功,遛鸟,钓鱼,偶尔带带孙子。
孩子怕夏空城自己一个人孤单,给介绍了一些阿姨,想再给老爹找个伴。
只不过都被夏空城给拒绝了。
人心老了,就不想再有任何麻烦了,夏空城也怕再经历一次送走老伴的事。
而且更多的是,他真的觉着再也没有那么一个女人,值得他去爱了。
有些人,一失去,整个世界都没了光彩。
就这样下空城摇摇晃晃的在,养老院里过了这么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