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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平明偃月屯右地

朔方烽火照甘泉,长安飞将出祁连。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平明偃月屯右地,薄暮鱼丽逐左贤。

这首后世唐代诗人卢思道的从军行,可以完美的印证当下并州的局势。

在七月初成婚的刘和没几天就送走了蔡邕、田豫一众人等,随着义从营传回来的消息,刘和得知休屠各部与其附庸部落共计牧骑两万三千余众,已经经过阴山山脉来到云中北部休整。

刘和还很好奇这些匈奴义从为何如此卖力的为汉人打工,后来想想这年头除了大汉还有些民族主义之外,其他胡人你只要给钱,他连亲爹都敢杀给你看的风格,刘和就释然了。

自从得到义从营的侦查战报,刘和就命令徐荣将云中牧场的牛羊马匹只留下部分吸引匈奴,剩下的都转移到幽州的代郡牧场。

并州北部云中、雁门、太原、西河四郡,还有关西的上郡等五个郡全部以战时为标准戒严。

征募五郡郡国兵,六大营中除了朱灵的部队全部集结起来,随时准备战斗。

征召了青壮将近一万,再加上五个营的一万五千精锐部队,刘和有信心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掉匈奴嚣张的气焰。

刘虞当时特意派自己的家将长刘忠来并州辅佐刘和,刘和见他年纪已经快五十岁,战阵经验极为丰富。就指派他作自己亲卫典军营的校尉。

这回刘和派遣刘忠带领一千典军营以及三千青壮部队沿着太行山北上,秘密潜行到雁门郡外面的山谷里埋伏起来。

为了光明正大的开战刘和给刘宏上了个奏疏“臣并州牧刘和问陛下圣恭安:自中平四年五月,南匈奴休屠各部于河套牧马,七月初,迁至阴山。近日据并州斥候所述,休屠各胡骑两万三千已于阴山迁至漠南,直逼我大汉云中郡。

朔方、五原、定襄三郡人心浮动,加之今夏此三郡旱情日重,臣已将三地百姓迁于内地赈灾。

臣觉匈奴之祸日重,请陛下拨以款项、奖帅三军以制匈奴。”

这里的朔方三郡人心浮动有意思,非常有意思。里面蕴含了大大的文章,刘和前日上书说白了就写私信告诉皇帝这三郡保不住了,要把三郡百姓牵走,官员也不派遣了。

这实际上就是放弃这些地方,但是绝对不能明说。要是此事被史书记下,刘和刘宏一对无能君臣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而这篇奏疏,是要经过少府的正式奏折。为了就是堵住史官和满朝文武的嘴,告诉他们朔方三郡不派官吏是因为百姓由于天灾牵走了。不过诸位大人请放心,并州没有私自放弃大汉的一寸土地,这三郡编制都在,只不过暂时没有人罢了。

到时候旱灾缓和,匈奴被驱赶之后,并州会把百姓迁回去。至于到时候刘和迁不迁,那就是刘和说了算了。

这就是政治手段和操作罢了,刘和为了节省一下自己的钱袋子顺便保护更多的百姓不得已而为之。

此事上书不管皇帝同不同意打,刘和也不可能改变决定。这个奏疏的目的是要日后向朝廷解释为何匈奴入侵的时候并州军蜂蛹出现在北方的问题,这就要细说现在大汉奇怪的政治体制了。

首先全国局势糜烂,中央政府对地方有心无力,不得已之下废史立牧,期待重整江山。

但是皇帝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心不允许地方放任自流的做大,于是乎对州牧们多有限制。首先,你作为州牧可以征兵,但是必须报备中央,征兵的数量最多不能超过规定的最大数量。

比如并州方面刘和上报的就是一万八千,在和平时期刘和不能多征召一个人。只有战争时期才能征发郡国青壮组成郡国兵,战争结束要就地解散遣回原籍。

而刘和攻打匈奴至少要再征召一万人马,在匈奴没有主动动手的情况下刘和是不能如此嚣张的征募军队的。

而这封奏疏就成了证据,证明并州牧刘和的斥候精明能干,提前得到了情报。所以他刘并州提前征募军队准备抵抗,为大汉边疆立下汗马功劳。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刘和没办法的办法。并州太穷了,还没法大规模屯田种地。只能靠着开采煤矿和放牧挣钱,而不打垮南匈奴乃至黑山贼,并州就没了活路了。

至于酿蒸馏酒挣钱,呵呵,刘宏没死嘞!你刘和今天酿酒,明天就有天使持节来到晋阳,扒了你的官袍押送京城,斩首示众。

土地改革?刘和保证你今天打土豪分田地,明天底下就暴动把你推翻了。

还有甚火药?其实这个可以有,但关键你没钱拿甚子研究火药?刘和不会天真的以为用硝石木炭乱搞一通的火药就能打仗了,这是需要大量的金钱人力的投入,慢慢研究最佳的配方、最好的容器、最有效率的生产线的。

刘和心里苦,如果说刘和没啥理想野心,在并州就收税种田,也不撩扯黑山贼南匈奴。那他就保持着一万多人的部队,保卫并州绰绰有余。

但是刘和野心不小,一心搞赚钱的路子,那这万八千的人马就不够了。但是中央不管你多征兵是要干嘛,保护你并州的财路?呵呵,就批你一万八千的上线,财路能保就保,保不了安心给我种地收税。

所以刘和为了他以后的财路,只好与中央斗法,最终目的就是合法的征兵合法的打仗,然后赚钱。

将奏折交给斥候六百里加急送到洛阳,刘和内心感觉空空的。就像是大婚那一晚与蔡琰云雨一番之后,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虽说很舒服,但是多少有些空虚。

“来人传令,传荀治中、徐别驾、赵司马前来议事!”

“诺!”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刘和心中对于接下来的战争不免有些担忧。

当年五万幽州军凭什么剿灭十万乌桓人?还不是丘力居、峭王内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可以说当时雍奴大战,被杀的乌桓人中百分之七十是死于自相残杀。

汉军又比较果断的发起斩首行动,这才造成乌桓大乱军心尽失。而剩下的首领中唯一一个可以压制内乱的踏顿,私信还特别重,让乌桓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根本就是阴谋的胜利,而不是实力的压制。战果也证明了这一点,刘和公孙瓒两人拼死累活的就斩杀了八千多、俘虏了三万多人。而放跑了足足六万多,根本没能力抓住这些乌桓人。

而此番匈奴休屠各部两万多骑兵,没有内乱、没有叛徒、没有掣肘,刘和不知道自己这些兵马能不能打过。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六大营经过几位将军的调教还算不错,但是田楷的左卫不能动、朱灵的右武营也不能调离。

精锐部队只有四个营一万两千能调遣,而那一万青壮虽说都经历过战阵,对匈奴人的熟悉程度也好、仇恨值也好,都不低。

但是相对于草原狼骑,他们真的不太够看。

正待刘和胡思乱想之间,赵云三人联袂而来,一同来的还有州牧府管理牧场收支的户曹属度支。赵云抱拳道“不知大公.....使君传召末将等人有何事?”

撇了那度支一眼,知道外人在场时需要正式一些,赵云也就改了称呼收起笑容。

刘和指了指前面的胡床说道“你们先坐下,咱们的事情慢慢说。先让张度支说吧,你找本官有何事?”

那张姓度支拿出财政报表交给刘和,说起着财政报表,还是荀彧这个天才根据刘和给的复式记账法结合现今的记账方法改造的成果。

看着那简约工整的账目,刘和微微翘起嘴角。这一目了然的视觉效果,足以证明这位王佐不是徒有虚名。

“这是.....”刘和一瞅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个月牛羊卖的一般,但是这战马卖的也太多了!”

看了一下后面的买家一栏,上面清楚的写着巨鹿张家收购。

“这巨鹿张家是何人?”

“乃是巨鹿田氏的附庸家族,专门为田家经营商务。那袁绍的首席谋臣田丰田元皓就是巨鹿田氏出身!”

听了那度支的解释,刘和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郑重。看来袁绍是忍不住了,这位庶出的长子与袁术那个嫡出的次子在家族权力的争夺中似乎处于劣势。

所以他袁本初决定在外面找一个州郡发展自己的势力,而冀州就是个不错的地方。加之袁绍麾下田丰颜良都是河北人,那袁绍就更没理由放弃在河北经营了。

“袁绍现在就做准备了?这也太早了,我一直以为他是董卓进京之后才回冀州发展的。”刘和心里默默的嘀咕着,当时在幽州与张郃说过袁绍派田丰郭图去渤海经营,但是刘和没想到他发展的这么快。

看着账目上那出售战马的数字,刘和心中一阵无力。这个数量足以武装起五千名大汉重甲铁骑兵了,袁绍这是没少在冀州山里村里设置秘密据点囤兵啊。

“此事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官与治中别驾商议过后会做出决断的。”

“下官告退。”

见那度支走了出去,刘和也随意起来“子龙你们看看这个地图,都是和标记下来的重要地区,看一下有什么可以查缺补漏的地方?”

赵云三人仔细的研究着刘和画出的地图,上面在雁门马邑县、云中定襄县、太原平遥县用朱砂画出红圈。

三人也都深谙兵法,看出了这三地都是遏制南匈奴南侵、把守太行山贼袭扰的兵家必争之地。

“嘶.....”赵云吸了口冷气“大公子,您是真的打算收拾完匈奴就谋划黑山贼了?”

“是啊大公子,这两件事情急不得,咱们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全做完啊!那样的话并州军就撑不住了,连续两场大战不说府库能否支持,就是士卒也支持不下去啊。这士卒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并非铁打的身子。”

徐庶也提出了疑虑,他担心刘和因为年纪尚小而冲动行事,败坏了这几个月在并州的辛苦经营。

“不至于,不至于。”刘和摆摆手说道“南匈奴是一定要打的,而且要狠狠的打,打得他往后数年不敢犯边。而黑山贼和不准备进行大的战事,派出几支军队吓唬吓唬他们,然后收买分化。最终目的不在于剿灭,而是招安!”

刘和想起后世曹孟德东征青州黄巾,得人口十万,精锐之士数万余号曰“青州兵”的故事。

刘和对家门口这些黑山贼也动起了心思,这么多劳动力藏在山沟沟里可真是暴殄天物哩!

“既然大公子如此想就好,我们只是担心大公子年轻气盛穷兵黩武罢了。大公子心中有数,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荀彧依旧是以他特有的谦和语气说着话。

“好,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便最好。你们看,休屠各人想要入寇并州的话,必然走雁门这边的官道。而且休屠各对云中牧场也有极大的兴趣,和断定他们必然分兵。

一路进攻云中抢掠牧场,一路进攻雁门烧杀抢掠。到时候开战了,文若你坐镇晋阳,统筹粮饷之事。茂之会在云中拦截,文远则在雁门。

茂之来信说已经迁走许多牛羊了,空出的地方他会多挖陷阱。用用诱饵诱使匈奴人入套,元直你带着剩下的郡国兵在边郡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急行军赶往云中,等茂之困住了匈奴人你们立刻前后包抄拖住他们。

子龙你与和带着典军营、右武营的所有士卒沿着太行山秘密行军,刘忠已经先带着一批人去了。到时候文远负责袭扰匈奴人,引诱他们追击,咱们负责用奇兵的方式从天而降截断匈奴的军阵。而刘忠的部队负责奇袭斩首,与咱们在幽州时张儁义负责的一样,直接在乱军中斩杀休屠各左贤王!”

赵云三人起身拱手道“好,我们这就去准备,督促粮草军械一应事务,保证在斥候收到匈奴入寇的消息时可以即刻出征!”

刘和忽然起身郑重一拜“此次就仰仗诸位尽力了,和在此代并州六郡(没算朔方三郡)父老谢过诸位!”

“吾等为并州百姓,死战匈奴,血染疆场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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