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吴心鉴将关骏豪交托给飞将军看顾，只身回到前来游山祭拜的人群中，很快他又感觉到了那种目光。
“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唔，难道是他们来联络我了？或者说在监视我？”
他不动声色地走着，同时尽力去辨认跟踪者的位置。那跟踪的人不知道是因为不熟此道还是如何，离他越来越近。吴心鉴察觉到机会来了，迅速伸手拉住跟踪者的手臂，此时响起的是叮铃清脆的首饰相碰撞的声音，从手心传来的是纤细柔软的触感。吴心鉴从未想到那竟是女人，急忙回身看去。那女人对他的反应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女人身上随风飘来清雅的香气，面上的妆容浅浅的。他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公子要拉着我到什么时候？”
吴心鉴不说话，拉着那女子往山林深处走去，这才放开了女子的手。
“说吧，是谁让你跟踪我的？”
“原来你发现了。”
“嗯，咦！你的声音，你是红玉楼的！”吴心鉴发现这女子正是那日陪着狂弥勒的姑娘。
“奴家故意画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妆，公子还是把我认出来了。”
“感觉很不一样，若姑娘没有说话，我还真是没法将你认出。”
“是吗，那公子更喜欢哪个样子呢？”
“我觉得你这样更好看。”
“难怪那日被你带出来的姑娘会穿着那样的衣裳出来。”
听到这句话，吴心鉴有些不愉快，正色说道：“她穿的怎样和你没有关系。闲话休提，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到底是谁让你跟踪我？”
“公子不必心疑，奴家没有恶意，只是主人有意与公子结识，但又苦无契机，才让我找机会与公子接触，邀请公子前来红玉楼相见。奴家也并非要跟踪公子，公子误会奴家了。”女子轻飘飘地向着吴心鉴行礼。
“你家主人是谁？”
“公子见了便知。”
“既然这样，暂且相信你没有敌意。走吧，我直接带你过去。”
“啊？”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吴心鉴抱在怀里。
“公子可真会占便宜！”
“误会，只是大路上人多眼杂，不如抄近路。”吴心鉴笑道，运使轻功，穿林而过，沿路只走小道。不知是路径选的好，还是幸运加身，并没有人在路上看见他们。
“既然公子轻功了得，请公子将我放下，去那个房间。”她指了指红玉楼上边。
吴心鉴笑道：“还是一起上去。”他纵身一跃，在外檐一点，然后抱着女子从窗户进入房中。
“哎呀，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见面方式。红鸾，你就不能让他从门口进来吗？”说话的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那夸张的胡须几乎要遮住他的半张脸。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快，原来姑娘叫做红鸾！”吴心鉴笑道。
那老人看了一眼吴心鉴，突然惊呼一声；“竟然是你！”
“老人家就是这里的主人吗，难道说你要找的并不是我？”
“啊，是我失态了，忘了自我介绍，我乃快活老人，是这红玉楼的楼主。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吴心鉴。”
“公子家在何处？”
“你找人寻我，就是为了问这些？”
“啊，吴公子不要生气，是因为吴公子和我一位故人太像了，因此想要知道吴公子是否与那位故人相识，既然公子不愿回答，我就不问。”
说罢，快活老人斜着眼看着他，然后起身，往柜子里翻出玉佩。吴心鉴看见那枚玉佩，神色大变。虽然那种表情只有一瞬，但快活老人还是捕捉到了，他把玉佩轻轻放回抽屉，换成了程武感觉熟悉的语调，说道：“小武，好久不见。”
此言一出，吴心鉴再也掩饰不了脸上的震惊之意，他颤声说道：“难道你是...”
“我是快活老人，你是吴心鉴。”
吴心鉴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么，这么些年来，他们还好吗？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大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我只是为了精进武艺而选择了下山历练。”
“你出来多久了。”
“不到一年的时间。”
“是吗，但是我还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同意你下山，这就不能说是正常，你们还发生了什么？”
吴心鉴把当初与李剑声较量的事告诉了快活老人，但是顾及到财神殿的势力，为了避免他受到牵连，隐去了学习心剑的经历，也没有让他知道自己正在为财神殿效劳。
“虽然较量是李剑声提出的，但是你胆子还真是不小，竟敢和他交手。”
“也许我早就应该这么做。”
“是吗，果然他还在期望着什么。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可要千万记得凡事谨慎小心，不可荒废自己的武功。”
“我从未停止过修行。”
“剑法呢？我记得那时你始终不愿意去学。”
“学了。”
“可惜这房间太小，不能让你给我演练，不然我可以看看这些年来，你修行得怎样。”
听到这句话，吴心鉴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
“我已经无法使用门中的武功了。”
“什么！把手伸过来让我看看！”
还未等吴心鉴伸过手，快活老人已经抓住了他的脉门。
“你...这是，你的内功怎么了！怎会如此微弱。”
“我在下山的时候，因为踏入了他人设置的陷阱而中了毒，虽然得了恩人相助，但内功也因此废去了。”
“是吗，在废去内功之后，你为了报恩修炼了恩人的心法？”
“没错，是这套心法救了我的命。”
“如此说来，倒也是神奇的心法，我方才察看了你的经脉，并未发现损伤，按理说你失去了本门的内功，是不可能不受影响的。那他可有告诉你这门心法的名字。”
“没有，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吴心鉴选择了隐瞒。
“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你确实无法再修炼本门的武功了。”
吴心鉴心中触动，又在熟悉的人面前，不由得大哭起来。
“我对不住你，对不住门中历代祖师。”
快活老人扶起他，温和地说道：“这事不怪你，倒是你对于这两门功夫还记得多少。”
“所有招式我都牢记于心，并不敢忘。”
“那就好办了，我有办法让你重新学会这两门功夫。”
“真的吗？”
“真的，因为我就没有修炼过本门的心法。”
这话一出，吴心鉴感到非常震惊，愣了好一会，然后才说话。
“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要修炼这两门功夫，必须本门的心法吗？”
“这只是对于初学者而言。本门心法之所以能轻易驱使那两门功夫，只是因为其中的调息运气之法与这两门功夫的招式完美契合。简单来说就是，任何人只要学习了本门心法就能学会那两门功夫，但是如果想用其他的心法来使用那两门功夫，即使是中上的资质，也无法学习，必须要有上等的资质和更强大的内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那我是否还有机会。”
“有，这需要你现在修行的内功足够强大。所以在此之前，你需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
“首先你要强化自身的内力修为，这是最大的基础。在这基础上，你要开始增强自己对内息的控制了。最后一步就是以强大的内力去找寻本门功夫的运劲节点，然后你就可以成功了。但是注意，千万不可急躁，修行一途若是过于急躁，必会反伤自身。我问你，你是否修行了祖师爷收集的其他功夫？”
“嗯，在我遇到瓶颈的时候，我学了好几种拳法和身法。”
“如此甚好，在本门武功修行成功之前，你就使用那些武功。即使你修行完成了，也尽量避免在人前使用本门的招式，你可以做到吗？”
吴心鉴答应了，然后想起一事，说道：“关于内功修行，恰好有一事，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你是我在京城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说来听听。”
“我需要一个无人打扰的池子，还有几味药材。”
“池子简单，这儿刚好有带池子的房间，我可以分配一间供你使用，至于药材，你先说是什么药材？”
“我可以借用纸笔吗？”吴心鉴指了指房中的案台。
得到应允后，他把需要的药材都写了出来，然后交给快活老人。
快活老人接过纸，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看着吴心鉴说道：“这是毒物，你怎可染上这些东西！”
“你误会了，这些不是用来服用的，而是倒在水池里，用来修炼内功的。”
“这些东西我倒是有渠道可以获取，只是你万万不可拿去害人。”
“你可以放心，也许你会觉得我的要求有点多，但是我还是希望，这件事情能得到保密。”
“嗯，放心，这些药物的采购会在暗处进行，不会有人知道其流向何处，也不会知道是谁在使用。大概三日后，你直接装作客人从大门进来，呼唤红鸾，她会帮你把所有事情都办好，”
“这...不会出问题吗？”
“我不主动和人联系，任何人也无法找到我。对于红鸾，你可以放心。”
“我明白了，今日的会面...”
“我没有和你见过面。”快活老人恢复了最初的语调，戏谑地说道。
“哈，这正是我想要说的，不便久留，我先走了。”说罢，吴心鉴依旧从窗户溜了出去，抄近路赶到山上，已经不见了飞将军。他回到了教天府，问过仆人，才知道他们早已将关骏豪带回来了。
快活老人盯着药方看了许久，叹道：“这小子变了好多，希望他不要走错了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