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的苦便让苍生去受吧，到头来谁也不过是大浪淘沙里的一枚无力的碎石罢了。
猴子闭了闭眼睛，一颗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虽然他没有尝试过，但是那股力量的确是存在的，而小菩提也是被那股力量击败的，还有纣王帝辛，以及古代的时候那位射落天火鸟的英雄。
苍生的苦便让苍生自己去受吧……
很无力，但是也很现实，神权高高在上，猴子只要安分守己，护着花果山的一方安宁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但是要是他为全天下的公平正义与天去争夺一个高下的话，后果必定就是灭亡。
垂了垂手，混铁棍掉落在地上化作一片金光飞入耳朵里，再也没有声响，猴子静静地被妲己抱着，有的时候，他不知道做什么事情是对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明明放弃抵抗是错的，但是此时此刻，它不但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轻松和解脱之感，真的很奇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瓜娃子，哎……”遥远的山谷里，穿着灰色肚兜的小菩提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很想猴子走上那条不归的道路，可是他的另一个身份又希望他好好的，不要受任何的伤害，不希望当时预言里的那个人变成它，转头看了一眼正迎着风微微颤动的茶花，愁眉之间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欢喜，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对茶花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决定苦了自己也苦了所有人，既然这是他自己决定就让他去吧，他也有自己的活法去过。”
说罢，小菩提再次叹了一口气，将虚空之中飓风形成的画面直接击碎了，看着此刻方寸山的星辰，加上寒意凌冽的山风，使得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灰色肚兜，瘦小的身体挨着巨大的山茶花，好像挨着它身体里的额寒冷感觉才会消散一些似的。
这样的夜晚还要经历多少个？
他是一个受了佛陀祝福的人，永远不会死亡，但是这方寸之间，如果不死就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活着的代价就是痛苦……
小菩提忍不住长长地叹息，接着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体表流动着灰色的光芒，不是很亮，但是却给人一种很是压抑的感觉。
“鬼谷，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和你讲过了，生命会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只要你不再苦苦挣扎，放弃肉体，一切都可以实现的，白茶儿也会随着你一起轮回转世，忘记这一辈子的痛苦，可是你偏偏要如此执着地等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呢？”一个身影落在方寸山的一角，看不清他的面庞，但是如果猴子在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声音正是从他一出生开始就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声音！
“你怎么来了。”
小菩提看着那个人影，语气冰冷得根本不像那个和猴子一起插科打诨的小菩提，没有任何的感情的声音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前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彻底地忍住了。
“来看看我的师弟啊，怎么了，不欢迎吗？”那人人影叹息道，语气虽然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透露着一股真诚。
“我没有师兄，还有，我叫菩提不叫鬼谷，鬼谷已经陪着白茶仙子死了。”
小菩提倚靠着那株巨大的茶花艰难地站起身来，此时的他不再是一个幼童的形象了，他变成了一个一头银灰色头发的中年男子，一袭灰色袍服迎风猎猎，那张如同无波古井的脸上刻写着岁月沧桑，而他的目光落在那个人影的身上，淡然之中带着一丝微弱的仇恨感。
人影看着菩提，眸光露出一抹无奈。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何必呢，鬼谷，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师父不安排你去下界游历，又或者当时我坚决一点让你留在天宫，以你的天赋，现在的天道执掌应当是你才对，而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模样，鬼谷，我承认，我让你入轮回是有怕你卷土重来的忌惮，但是更多的其实还是想让你走出来，去魂阁府饮一瓢孟婆汤，忘记所有的一切，说不定在轮回之中还能遇见白茶的转世。”
“可是纵使你的丹术在如何高超也终究是炼不出后悔药的，时间的法则谁也打不破。”菩提不冷不热的声音道，虽然依旧是冰冷地，但是已经可以听得出一丝的松动了，显然，人影的话起了一些作用，可是想起当年的事情菩提的心就像是被滚烫的铁水淋透了一样。
为做过的事情后悔，又有什么用？
也许强者可以预见未来，甚至改变未来，但是对于已经发生过得事情谁都会束手无策，即使是天道执掌也是一样的。
菩提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个天宫一年仅有一次的黄昏里，重伤白茶搂着奄奄一息的他不断地往后退，白茶的血比天宫的晚霞还要更加猩红，那些手握斩刀的天宫武神一步一步地贴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