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无数次这样在心里感慨过、挣扎过,但是一切无果,该发生的依旧每天在发生,虽然他是天界第一的武神,但是相对于天,他还是太过弱小。
“哪吒?”
猴子看了一眼天空中那个外表看起来几乎完美的男孩,明眸皓齿,面若冠玉,猴子眨了眨眼睛,道,“哪吒,你是来助我的吗,我们一起打他个天翻地覆,如何?”
“我是这天宫的守护者。”哪吒看了眼偌大的天宫,面无表情道。
我是这天宫的守护者,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守护它,可能这就是宿命吧。
“那我们应该是敌人吧?”猴子笑笑,这是它给朋友的微笑。
哪吒蓦然地点了点头,扬了扬那支金色的长枪,粉白如玉的脖颈上系着的嫣红混天绫如同流转的血纹,天界这个时候没有风,但是混天绫依旧轻轻地颤抖着,好像是预感到一些什么。
一只猴子,和很多年前屠龙的的少年战了,天宫卷起了飓风,雷霆交错,甚至如同凡间界一样下了牛毛细雨。
终于,黝黑中泛金丝与血丝的混铁棍击碎了锋利的赤金长枪,长枪化作齑粉,却不曾散去,混天绫悲鸣裹着屠龙少年的身体,一点点地坠落地面。
那一刻,世界很安静,如果注意听,不难发现,屠龙少年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低叹,“真好。”
温文如玉的少年,如同莲花白藕般的身体翩然落地,如果不是太乙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也许大家都以为这个少年只是睡着了。
安静地,永远地,睡着了。
神也会死去,天亦会塌陷,当一个人不想活下去的时候,生便没了意义,活着往往比死了痛苦,毕竟活下去,要更多的勇气和力量。
莲之出淤泥不染。
那一刻,猴子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了一样。
那一刻,千年之前海岸边的屠龙少年依旧是那屠龙少年,即使他的身体已经残缺,生命已然走到尽头。
“爹爹,邪恶龙妖为害一方,孩儿没有错,是天错了。”
“胡闹,天怎么会错呢!”
……
“爹爹,天真的错了,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天。”
这世上本就没有该死的,只有要死的,而那些不愿死的,便不该死,到头来,谁又愿死呢?
也许只有活着才真正是一种罪,活着的,便都是,要死的。
太乙抱着那段雪白的莲藕,失声痛哭,这是它的意志,也是它的寄托,更是它的全部,它永远忘不了,那个七八岁的孩童,被逼得割肉还母,剔骨还父,那个雨夜的雷霆之下,它竭尽所能地留住了他的灵魂,却也是亲手把他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又永远长不大的怪物。
怪谁呢,怪天吧?
太乙如此想着,抱着那块莲藕,看了一眼猴子,那只猴子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目光里夹杂着些悲伤。
它当然不会怪它,只是感慨,也许,也许这世间的法则总要有一个生灵来变改的吧?
太乙最后看了一眼猴子,猴子也看了眼它,前者叹了一口气,便带着那块雪白的藕段,化作一道光芒,消失了。
猴子看了一眼四周,那些金甲士兵大多数都离它远远的,脸上的表情除了畏惧便只剩下恐惧了,因为天界第一的武神都已经战死了,而巨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莲花芳香,如同醒脑的薄荷,让它的精神更加的清醒了几分。
“还有谁,上来一战?”
猴子握着混铁棍,低沉着声音睥睨四下。
没有人应答他,几乎所有的金甲士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剩猴子的声音在偌大的天宫中回荡不止。
“不敢的就让开。”
用混铁棍指了指,示意那些金甲士兵让出道路。
金甲们面面相觑,然而依旧没有一个人让,因为让开了,几位遗老怪罪下来,他们可能都要在天牢里待上一辈子。
“滚开!”
猴子怒喝一声,如同一枚惊雷落在了安静的旷野,接着身形往前一步,混铁棍迎风涨大,化作一根巨大的钢柱,猴子抱着那钢柱,左挥一击,右挥一击,再收棍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片宽阔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