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二爷爷也死了……
她吸了口气，轻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漓自己都觉得悲哀。
还在没多久之前，她也跟师父梁萧说过差不多的话，可有时候人死了，活着的人也要跟着掉半条命，又何来节哀一说呢。
只是现在她除了这句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直跟秦衍在一起的秦通，也是满脸疲惫痛苦。
他一改往日欢乐的样子，走到林漓身边，对她说，“先进去吧，我哥还有话要跟你说。”
林漓看了秦衍一眼，点点头，带着他们往别墅里面走。
几个人落座后，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程修忽然猛地砸桌子，恨恨的咬牙，大声咒骂，“他妈的，老太爷出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这事八成又是沈家那群王八蛋干的！”
林漓一怔，又是沈家？
沈慕楠家？
秦衍满脸疲惫的靠在那边，始终没说话，只有秦通跟着程修同仇敌忾，“肯定是了！沈家这群狼心狗肺的，我们秦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他们要动这么阴损的手段？趁着我们忙着别的，居然对老太爷一个87岁的人下手！要是有机会，我真想把他们撕成碎片！”
“可惜我们太大意了，谁都没想到老太爷这种活不了多少年的人也会被人惦记，沈家这群人做事毫无底线，为人阴险至极，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早知道这样，何苦还让二爷爷回来？现在我爸一激动也病倒了，他现在肯定特别后悔当初放了沈家一条生路。”
“真是可恨，太可恨了！”
程修和秦通两人越说越气，眼看着都有想要冲去沈家找人质问的架势。
这时候，秦衍低低开口，嗓音带着说不出的低哑，沉寂。
“沈家，不会活太久了。”
秦通一听，着急的问，“哥，你是有什么消息了吗？你和爸终于要对他们下手了？”
秦衍没有回答。
他把目光落到林漓的脸上，连日绷紧的神经终于缓和了一分。
“你怎么样？”
林漓低垂着眉眼，如实回答，“不太好，我很担心你。”
秦衍微不可查的牵了牵唇角，薄唇阖动，“辛苦你。”
“我倒是不辛苦，只是你们几个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你们需要休息。”
秦通抓了抓头发，长长叹了口气，“现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休息？林漓，你是不知道秦二爷爷是个多好多慈祥的人，他这辈子所有的钱都捐给了贫困地区，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心善，叫我们要相亲相爱，不要像别的人家一样斗的死去活来，要我们兄友弟恭，叫哥哥们不要因为我是秦家收养的而对我有隔阂，我……”
说着说着，一大滴眼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林漓，你知道二爷爷这次为什么回来吗？他是因为听说了我哥要结婚，你肚子里还有了孩子，他说要在这待到孩子出生，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将来死也死在亲人身边，可现在却……”
秦通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林漓的嗓子眼也发堵，说不出的难受。
视线忍不住看向秦衍，却见他惯常冷冽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悲伤，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可他攥得发白的手和他头上的青筋，已然暴露了他难控的情绪。
林漓给他倒了杯水。
她问，“二爷爷确定是被人害的？”
“嗯。”
“怎么看出来的？”
“事发地点附近有港口，监控能看到。”
程修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们也看了黑匣子，驾驶舱有被人强制性打开的迹象。”
听了他们的话，林漓都能想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那种凶险的绝望。
“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正常流程我们应该先报警。”
秦通摇头，“不，报警没用，这件事是我们两家的纷争，只能由我们两家人去解决。”
林漓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她知道只要秦衍确定了的东西，肯定不会有错，她能帮着想到的办法也就只有报警这一种。
相比起秦家来，她的力量还是差的太远了。
时间渐晚。
张妈从外面回来，应该也得知了这件事。
林漓见她眼睛红红，做事心不在焉的，就叫她早早去休息了。
十点多钟，程修两人也坐车离开。
秦衍进了林漓的卧室，走到床边，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陶瓷玩偶来。
来这住了这么长时间，林漓还没翻看过屋子里的东西，所以对他手上的玩偶也很陌生。
“这是……”她问。
“小时候二爷爷送我的。”他拿着这个玩偶，神情仿佛回到小时候一样，林漓从里面看到了怀念，和一些莫名的情绪。
他接着说，“从我记事以来我父母就忙，对我们要求也高，不允许我们玩这些。”
秦衍说着以前从没说起过的事情，林漓认真的坐在一边听。
“我跟我哥从来没有过玩具，这个玩偶是我七岁那年从电视上看到的，我缠着父亲给我买，他不肯，二爷爷就偷偷买来送给我，后来我父亲看见了，说要给我扔掉，我就藏到了这边，没想到最后是它留下了。”
林漓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心里难免被触动。
谁说秦衍向来不近人情，那不过是他们没有走近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罢了。
她伸手，把那个玩偶拿过来，仔细打量。
看到上面用精细小字刻着——【小衍生日快乐，年年开心，平安喜乐。】
这简单的几个字，是一个老人内心的期盼，是对他的祝愿。
现在那个老人以凄惨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了他惦念的人。
蓦地，一双大手揽住她，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
“别动，林漓，让我抱抱你。”
林漓没有动，她反手也环抱住她，安静的房间里除了他们各自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许久，林漓感觉到脖颈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打湿在上面。
她没有说话，只是手上抱着秦衍的力道又增加了几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