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之菹的奏折朝廷很快就做出了回复,元亨帝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派遣禁军南下的请求。至于临时招募行营军的要求就基本同意了,并且还从户部押解七十万库银,兵部拨兵甲弓箭数万副南下以作平乱军资,至于粮秣除了中州府会提供一部分,其余只能就地征集。
对于禁军南下辛之菹就没有抱多少希望,同意招募营兵已经有所预料,至于拨下的库银和兵甲更是应有之意,不然经略大使两手空空怎么去募兵。
但是旨意中还要辛之菹派兵去围剿泰山寇就有些出乎经略大使的预料之外了。
泰山中有贼首名陆离者,聚众作乱,不仅打败了济南府城派出的两千官军,还攻破洗劫了临淄县城。
朝中大臣要求辛之菹分兵平了泰山寇,以免其坐大成为罗生教第二。
辛之菹思虑片刻,泰山寇打败的官军只是普通民壮,攻破临淄县也只是洗劫一遍就退回山中,显然是实力不足。
柳泉镇大营面对徐州县和宿豫县两面乱军已经兵力局促,实在不能过多分兵他顾。
于是决定让王孚威领军四千,包括傅岩武的两千泰安营,从琅琊县北上围剿泰山寇。
泰山南麓胡家崖村,陆离带着几个手下走在熟悉的村子小道上,看着仅存的几名老人嘘唏道:“胡二叔他们都不在了?”
老人家忍着惊讶说道:“去年陆......陆首领你离开村子后,胡小玲去县城打听你的消息,后来听说泰安知县被杀死了,胡老二觉得可能会有官差来找事,就带着一家子离开村子不知道去哪里了。”
陆离没有打听胡小玲的事,开口道:“那村子里其他人呢?”
老人家答道:“新来的泰安知县招募山民猎户从军,听说待遇丰厚,把附近村子的青壮都招走了。”
陆离听到这里好奇问道:“新来的泰安知县叫什么?”
“听说是姓顾,名字小老儿就不清楚了。”
泰安县,县衙。
“大人,附近山民都说泰山寇大队人马已经来到泰安县附近的山林之中,我已经派人向经略大使求援,只是县内只有不到三百民壮,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援军到来。早知道就不把泰安营派去柳泉镇了。”新任的泰安县主薄宁桓辅懊恼道。
面对手下的叹气顾九陵虽然心中忧虑但也没有表露在脸上,而是说着一些听闻的消息:“听说泰山寇首陆离曾经被县内衙役擒获,被桓辅你亲自押送济宁县服役?”
宁桓辅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这陆离本是泰山猎户,因一张狐皮与县内衙役起了拳脚被捕,之前的涂知县让我将其与其他犯人递解济宁县,恰逢罗生教作乱,乘机逃回泰安县。却不知怎么杀了当时与其有瓜葛的衙役,并且还冲入县衙内当场射杀涂知县,并且还大声留名,唯恐他人不知。”
顾九陵点点头说道:“看来这个陆离还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宁桓辅赞同道:“而且此人也是颇有见识,罗生教未起事便说其必乱。行事有古豪侠作风,若非其杀官作乱,便是一名少年英才。”
“看来桓辅对这泰山寇首赞誉颇高。”顾九陵笑道,心中却是暗想此人年纪轻轻行事张狂,估计就是当初在临淄县附近劫道的强人了。
短短时日就掀起这么大声势,的确不是泛泛之辈。
陆离之所以回到胡家崖村,一个是想回到最初的地方衣锦还乡,毕竟锦衣夜行不是他的风格。虽然别人可能不会觉得他是发达了。
还有就是最近泰山南麓进山投奔的人有点多,他想来看看。
官军与罗生教于济宁县大战,罗生教残兵虽然大部南逃,却也有部分人北上进入泰山,还有些附近村寨被乱兵残害,幸存的人也大多跑进泰山去了。
至于那些乱兵是官军还是罗生军就不清楚了。
势力膨胀之余,陆离又有些蠢蠢欲动了,临淄县的洗劫让他吃到了甜头,不禁将目光放到了泰安县上。
至于兔子不吃窝边草什么的,早已经被他忘到脑后了。
还有一点是,泰山虽大却没什么土地可种植粮食的,人少还好,人多了靠打猎养不起手下肚皮了,将目标放到山外就是必然的选择了。
然而泰安县虽然城小兵寡,但是顾九陵与宁桓辅不是无能之辈,日夜警惕之下让陆离却是无从下手。
虽然泰山寇已经膨胀到近三千之众,但是连人手一把刀都没有,除了一千左右的山贼有有兵器在手,其余人只能暂时斩木为兵了。
攻城器械为零,除了不到一百亲信可以说是精兵以外,还有五百山贼是经过训练,攻打过县城有点战力,其余的人说是乌合之众都是在赞扬他们了。
所以陆离只是派人在县城附近的村寨扫荡了一下,甚至攻破了汶口镇试图引诱泰安县内的守军出来。
但是顾九陵在县城内纹丝不动,任由泰山寇在周边肆虐。
王孚威与傅岩武在琅琊县接到泰安县发出的求援信后,已经兼程赶来,顾九陵只要自己不乱,泰山寇最后只能退去。
等到援军在夕阳的照耀下缓缓入城时,顾九陵在城门口看着马背上的王孚威和下马告礼的傅岩武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地。
眼见贼寇肆虐自己却安坐不动,虽然事出有因但也是让他心里有些煎熬,现在终于熬到头了。
同一时间,琅琊县西北通往泰山的蒙阴小道入口,陆离牵着马匹踏上官道,身后源源不断的泰山寇牵着马匹走出小道后纷纷翻身上马整理行装兵器。
看着远处夕阳下一片安祥的县城,陆离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元亨元年五月二十五日,泰山寇大掠泰安县周边,破汶口镇,知县顾九陵谨守县城,贼寇不能取。
六月二日,制军王孚威率军四千入泰安县城。同日,泰山寇潜伏至琅琊县西北,猝然奔袭之,守军欲关门据守,贼寇人未到箭已至,例无虚发,城门失守。
是时火光彻夜,及至天明,寇始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