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自杀了。
天台很安静,只有一盏路灯孤独地亮在那里。花坛里不时传来阵阵蝉鸣。头顶有一轮明月,还有点点繁星。微风拂过,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说实话,这样一个晴朗的夏夜,真的不适合跳楼。我面无表情地想。
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了天台边缘,并且站在了边缘的台阶上。只要再往前迈出一步,便可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么美的夜空,不欣赏未免太可惜了。”就在我准备纵身一跃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终于看清了那声音的主人的长相:刀剑眉,一双墨色的眼睛深邃不见底,身躯挺拔,像松树一样。
“你是谁?”我厉声问道。
“哎哎哎别误会,”那男生连忙摆手,“我就一看夜空的,没打算干别的,你忙,你忙。”
“哦,再见。”不知为何,看着男生在逆光中晦暗不明的脸,我没来由地想要发火,胸口憋着一团气出不来。于是我不再废话,没有犹豫地转回身,面向这冰冷璀璨的城市,准备迈出那一步。可谁知刚抬起脚,还没来得及往前跨,手腕就被人狠狠往后一拉,不偏不倚刚好扑在那人怀里。顾不得手腕上刀口的疼痛,我急忙抬头,借着灯光,我看清了他的样子——正是刚才那个男生!原来他还没走!不知为何,我有些鼻酸。这时,手上的刺痛感传来。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喊道:“放手放手!疼死了!”那男生疑惑地放开了手,喃喃自语道:“奇怪……我明明没使多大力啊……”
我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扯出一块带血的纱布在他面前晃了晃,待他反应过来我又重新将纱布包了回去。嗯,毕竟乱扔垃圾不道德。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与我全程的面无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他刚想开口问点什么便被我硬生生打断:“你不是看夜空吗?要看就安安生生看,哪来那么多问题。”语毕,我落寞地转身,费力爬上了围栏,又一次准备跳下去。
“等一下!”男生的声音又一次在我身后响起。我以为他是怕别人误会是他把我推下去的,不等他开口便自顾自地说道:“你放心,遗书我都写了几十份了,我想轻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有人误会是你把我推下去的。”我没有转过身,城市夜景璀璨的灯光倒映在我的眼中,竟也变得如此黯淡不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男生一步一步走到我身边,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上边冷,别杵着,下来吧。”
但我依旧没有回头去看他,定定地望着下面出神。
“我叫白朗,你叫什么名字?”不知过了多久,男生又一次开口道。
“……洛时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时夏,你再不下来我手就要断了。”白朗无奈地说。
我这才扭过头去看他,发现白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抱歉。”我歉意地笑笑。
“就一句抱歉就完事了啊??”白朗嚎道,“别愣着了,下来啊。”语毕,不等我伸手,他便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从围栏上拉了下来。不同的是,他这次动作比上次温柔了不少。
“白朗。”站稳之后我突然开口。
“嗯?”
“为什么要救我?你明明说好的你只是看夜空的。”我说。
“我确实只是来看夜空的没错,”白朗顿了一下,又说,“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子在我面前消失。懂?”
“……懂了,”我苦笑,“谢谢你。”
“这么客气干嘛。”白朗笑了。天很黑,他没有看到旁边的人在默默流泪。
说来也怪,城市里的灯光好像也不是那么冰冷了,头顶的月亮也不是那么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