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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魔枯城堡

修和肖恩,在崩坏的城堡里前行着。

主要是修在探索,在研究城堡里的建筑,肖恩只是跟在其身后,不断的看那些被奥菲利亚介绍过的建筑。

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了‘逐星者’半人马雕像前,奥菲利亚摸过的那颗‘星辰’的碎片,躺在老地方上。

一直沉默的肖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修,我们这样能出去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修疑惑的说。

“我只是,感觉到目前为止,我看不懂你在干嘛,又或者你要干嘛。”肖恩怯怯的说,生怕自己的问题会使得修反感他。

“所以,你是在担心啊。”修笑了笑,“其实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的,我这就跟你解释一下。”

“我们当然可以出去,而且出去的方法有很多种,第一种最简单粗暴,那就是用魔力冲击这个平行空间,直至把它击碎,但是那样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场空间风暴,很危险,更何况我们还在里面,所以是不可能那么做的。”

修说着,不断朝着那道敞开的暗门走去。

“而第二种,就是现在我在做的,寻找这个平行空间的奇点,把它打开,像一个隧道一样,使之与世界相通,那样我们就解决了这个平行空间的问题,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刚把这个城堡的原形弄出来,我就感应到了一个奇点,而且离我很近,但当我想去寻找它的时候,它不见了,跟着你也不见了。”

“我想,你应该是误入了一个平行位面,我也不好去找你,没办法,我就只能继续去寻找那个奇点,然而,我发现,在城堡深处,还有一个奇点,于是我就往城堡里进发,直至走到宫殿,看到了你,然后那个奇点又溜走了,一直往城堡外溜,现在我们要去的,就是那个奇点所在的地方,这会它没有移动,赶上了就行。”

肖恩跟着修,通过暗门,来到了城墙边,迎面便是一阵寒冷的强风,像是幽灵的哀嚎,即使裹着厚厚的棉衣,肖恩也感觉到了那彻骨的寒冷。

修用手抵着寒风,眼睛很快就扫到了城墙下,无尽的骸骨。

“天啊!肖恩你看!”修惊叹道,“这里到底困住了多少人?!”

修还在为城墙下的骸骨惊叹的时候,肖恩已经走到更外面的地方,一席白色的倩影,吸引住了肖恩所有的注意力。

奥菲利亚站在城墙前,出神的、犹如注视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的,注视着城堡。

即使没有光,肖恩看着一身白色的奥菲利亚,却也感觉看到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女王。

肖恩走上前去,想要跟奥菲利亚说话,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修赶到肖恩身后,拦住了想行动的他:“肖恩,别,别轻易打搅她,她就是那个奇点,我可不想她再溜走了。”

“你要怎么做呢?”肖恩问,他的神色出现了一些轻微的不可察觉的变化。

修拿着魔法书念诵咒语,挥动魔杖,白色的光不断从魔杖上冒出。

肖恩担忧的说:“你不会是想攻击她吧。”

修摇摇头,在念完咒语后,喘着粗气说:“当然不是,她是幽灵,我要让她安息,让她消逝。”

最后随着修甩手一指,那道白色的光球飞向了奥菲利亚。

肖恩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修,可以看得出来,修已经累了,这也难怪,修一路走到这,估计已经用了不少魔力。

白色光球像水炮一样,在奥菲利亚的身上绽开,奥菲利亚并没有出现修想象中的变化,这些动静倒是引起了奥菲利亚的注意,她缓缓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修和肖恩。

肖恩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心里一直都坚信,奥菲利亚不是幽灵,他想告诉修自己的想法,但修此时已经埋头进了书里,而且肖恩也知道,他这么一个没有魔力的侍从的话,修多半是不会听的。

他的声音在瓦罗特的住所里,一直都是最小最轻的那一个。

“怎么可能呢?难道这个归去咒不行?我再换个厉害点的安息咒。”修挠挠头,连翻了好几页魔法书,再次念诵起咒语。

只是这一次,修在念咒的时候,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的水要彻底流干了一样,每多念一个咒语,他的身体就多晃动一分,紧接着,他的双手也开始发颤,额头的虚汗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咒语都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再也无法吐出来。

最后,魔法书和魔杖都纷纷落下,修眨动着眼睛,陷入了昏迷。

在修要瘫倒下去的时候,肖恩及时抱住了他,就像抱住了一条柔软的鱼一样。

“修~!修~!”肖恩着急的呼喊着,抱着软绵绵的修坐到地上,惊慌的看着修额头上的虚汗和他那张惨白的脸庞。

“怎么回事?”肖恩擦拭掉修额头上的汗水,同时不断搓着自己手,用温热的手去捂热修冰冷的脸蛋。

肖恩才刚从黑暗寒冷的怀抱里惊醒过来,他清楚的知道,那种感觉让人难以逃脱,所以绝对不能在这种天气里睡下去。

为了给修多一点温暖,肖恩把自己裹着的棉衣盖在了修身上,紧紧的捂住修冰冷的手。

修尚且在冒出的,微弱的鼻息,让肖恩稍微安心了一些。

肖恩忧愁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修,脑子里一片空白。

修,这个肖恩心里唯一的支柱就这么倒了,那是肖恩未曾想过的事。

就像天塌了一样。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的,依着修的脸庞滑下,肖恩茫然的抬头,与那只手的主人奥菲利亚,对视了一眼,奥菲利亚的眼神、表情,都是那么冷酷无情。

“可怜又无知的魔法师啊,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走在魔法师的地狱里。”奥菲利亚说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说什么?”肖恩说,“这里是魔法师的地狱?”

“是的,肖恩。”

奥菲利亚看向那堆城墙下的骸骨。

“这座哈伦城堡,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魔枯城堡,任何魔力在这里,都会慢慢流逝、枯萎,最终消失,无数个魔法师,都是这么死在这的。”

“你说,他会死?”肖恩低下头,目光落在修那张白皙的脸上。

奥菲利亚没有回答肖恩这个愚蠢的问题,她甚至不愿多在肖恩身旁驻足,肖恩像是一个被她弄明白、玩透彻了的玩具一样,再也无法让她提起兴趣。

肖恩木讷的坐着,想起来奥菲利亚曾说过的话,想起了那片枯萎黑暗的森林。

突然,肖恩大喊道:“你不是可以使用魔法吗?一开始你见到我的时候,你一挥手,那些树木就为你让出了一条道路出来,你还有魔力,你能救他,对吧?!”

“哈哈~!”奥菲利亚大笑了一声,“肖恩~!你为什么总是把自己当外人,总是喜欢旁观这一切呢?你什么都不会做对吧?”

奥菲利亚看向肖恩,肖恩的眼里,就只有虚无的、空荡荡的黑洞。

“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我遇到过多少个人了,但是我敢肯定,你是所有我遇到的人中,最可怜的那一个,我甚至感觉,不是这里困住了你,而是你,一直都困在了自己的牢狱里。”

奥菲利亚掀起自己的裙子,露出了那双漆黑枯萎的,犹如枯木一般的双脚出来。

“这就是我能让那些树木移动的原因,因为我已经不算是人了,一开始,你问我是谁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我当这个女王当了太久了,我已经要融入这里了,是的,我可以让那些树木为我移动,但是我永远都无法离开那片森林,哪怕是在那片森林旁的那条路,我也永远无法踏足在上面!”

奥菲利亚一脸失望的看着肖恩那惶恐的眼睛,轻轻的放下自己的裙子,再次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离肖恩而去。

“奥菲……。”肖恩想要喊住奥菲利亚,让她不要离开,想要再次祈求奥菲利亚,得到她的帮助,但是他嘴巴里的言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那,再也无法吐出。

“呼~呼~。”

寒冷的风不断的吹着,吹进了肖恩的耳朵里,像是幽灵轻声的呼唤一般。

肖恩已经冷得浑身发抖,视野模糊了。为了躲避寒风,肖恩抱着修再次躲进了城堡里,但是即使在这,寒冷的风也总能找到空隙,趁虚而入。

寒冷的折磨,也不知道煎熬了多久。

在此期间,修眼皮下面的眼珠子动过几次,像是做了恶梦,又像是想挣扎着要醒来一样,每一次,修的这些变化,都会让肖恩从恍惚中稍微醒过神来,让他的内心又重燃希望。

如此不断的反复,肖恩渐渐了有扛不住的架势,但是他不能睡着,他得守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需要转移注意力,他需要去想些东西,保持清醒。

肖恩侧头看向外面,他们躲避寒风的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到的那个‘逐星者’人马像。

看着地上的‘星辰’碎片,肖恩想起了一些旧事。

他生命中的那颗‘星辰’,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母亲,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肖恩对于母亲的记忆很模糊。

只有一件事,肖恩至今还记得,他的母亲是一个人人讨厌的歌手,她的歌声不动听,脸上也不会露出笑容,但她却是肖恩心里最完美的歌星。

因为他母亲酗酒以及桀骜不驯的原因,他们生活的地方换了一处又一处,有一天,老板告诉他,他不用再更换住处了,他高兴无比,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却发现,母亲坐上了离去的马车,他哭喊着,发狂的追着那辆马车,跑啊跑,哪怕摔倒也会站起来,继续跑,不断追逐着,想要追上那辆马车。

最后,双腿的疼痛让肖恩停了下来,最后,漆黑的夜色,阻止了肖恩的前进。

后来,肖恩生活的那家酒馆里来了新的歌手,她比母亲好太多了,阳光、欢乐,脸上还永远洋溢着迷人的微笑,大家都很喜欢她,但是肖恩看着她,即使是在灯光绚丽的舞台上,肖恩也难以在她身上看到夺目的光芒。

“肖~,肖恩。”修有气无力的声音徐徐冒出。

肖恩激动的浑身一颤,赶紧从回忆中出来。

“修~,你醒了,太好了。”肖恩着急的说,赶紧捧起修的手,不断往他手里吹热气。

“我好冷,我好想离开这。”修哭丧着说,“我感觉,自己什么力气都没有,连手都无法抬起来,这次任务我不做了,我只想赶紧离开这。”

修的话,让肖恩无所适从,肖恩看着修,修这个代表他生的希望的人,醒过来了,却把希望落下了与黑暗寒冷的拥抱里。

“你身上应该有什么能及时补充魔力的东西吧。”肖恩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说,“只要你的魔力能得到补充,我们就能出去。”

修微微摇头:“那种东西太稀少了,我没有,而且我的元素魔法使可以为我补充魔力,但是我一路上,都在用魔力冲击那些位面,走到宫殿的时候,那只小蓝龙已经为我耗尽了它所有的魔力,现在,想要也没了。”

修像是在说临终遗言一样,眼神中只有绝望和无助,他看着肖恩,通过肖恩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现在可怜的模样,那是一个修从未见过的自己,没有荣耀、没有尊严,可怜得丑陋。

“肖恩,你走吧,把我留在这,你自己走吧。”

修埋下头,不敢再看肖恩,他费劲的抓起肖恩的棉衣,推到了肖恩身上。

“你还有希望,你还能活下去,趁夜色还未浓。”

肖恩捧起修的脸庞:“不,你不能放弃,我们……。”

修抬起眼帘,同样望向了肖恩,虽然修没有说话,但是肖恩也知道,修在告诉他,是时候结束了。

在修的那种注视下,肖恩哑巴了,他不敢向修承诺,他们还有希望。

肖恩放下了手,茫然的低下头,沉吟了一会后,又彷徨的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城堡,看向远处的天际。

他不愿这么放弃,他还想离开这里,再次拥抱那温暖的太阳。

忽然,肖恩想起了那个流浪汉,想起了那个流浪汉的话。

“你是那么的想,又是那么的害怕。”

“我在害怕什么呢?”肖恩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什么无形的阻力一直在阻止着他。

“肖恩?你在说什么?”修疑惑的说。

肖恩带着深沉的思考,撇了修一眼,这一眼让修如坠冰窖,修感觉,肖恩是在鄙视他,在心里谩骂他,现在就连肖恩也看不起他了?!

“我知道,我现在没用,现在的模样很丑陋。”

修抓住了肖恩的衣领,埋怨的说。

“你走吧,就让我终结于此,我不会恨你的。”

肖恩有些错愕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低着头,沉默不语,他感到了愧疚,他太明白那种无所依靠的感觉了,他一个不小心的举动,就已经伤透了修此时脆弱的心。

肖恩再次抬起眼睛,看了修一眼,修的脸庞涂抹上了泪痕,他眼睛里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光芒,是那么的无助、可怜。

肖恩内心的自责和懊恼,像山顶的大石一样,被修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仅这一下,就让那块石头滚落了下去,崩碎成无数个碎片,那些碎片上倒映着,肖恩自艾自怜的模样。

“我不会抛弃你的!”肖恩坚定的说,他抓住了修冰冷的手,“我要带你离开这,我们要离开这!”

在对修说出了这些话后,肖恩的内心忽然温暖明亮了起来,他感觉,他抓住黑暗中的火把。

修苦笑道:“肖恩,这里有太多平行位面了,你是不可能……。”

“嘘~!”肖恩打断了修的话,他的目光从修的脸上慢慢移动开,飘向了天际,在那一片漆黑的天空上,肖恩看到了奥菲利亚说的,永远看不到的东西,一颗明亮的星辰!

“我看到了方向。”肖恩激动的说,“我看到了这座牢狱外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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