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有时候能把你所需要的一切都送给你。
昏梦。
有时候给你的都是一些软禁的红。
又昏又蒙的梦。
有时候会让你变成丈二和尚,永远摸不着头脑。
白小小此时此刻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做又昏又蒙的梦。
因为她此时此刻正愣愣地站着,永远想不到易寒宇竟然会这么大方。
易寒宇确实大方。
他竟然丝毫没有独吞之意,而是很直爽地将藏宝图交给了她。
在她想来,若要拿到藏宝图,须是与他一场较量在所难免......
她觉得这才是应该照进现实的梦。
可是现在看来,她错了。
因为现在很和平。
和平得让她有些感动。
儒道圣人都说,处己者触事皆成药石,忧人者动念即是戈矛,一以辟众善之路,一以浚诸恶之源。
眼前的这一男一女,正是那处己者与忧人者的强烈对比。
易寒宇现下的谦让,还有他那无比真诚的目光,让白小小有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
她心下除了大感吃惊之外,还略略有些惭愧,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稍显尴尬的接过藏宝图,细细端瞧了一番,须臾,确认是真的。
她凝注着易寒宇,诧异道:“你.....你......你不想要宝藏?”
易寒宇抬头挺胸,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脸不加红,心不增跳,豪气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我的东西,我何必强留?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让我平白得了一个阴灵果子。”
这话说得既坦诚,又得体。
只怕十个女子听了,会有九个立刻将他引为“如意郎君”。
“不.....不用谢,你也帮了不少忙......”白小小感激道。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来“补偿”一下,可是,下一刻她突然脸色一变,急急道:“不好!有人来了!”
易寒宇听之不禁眉头微微一锁,然后他就顺着白小小的目光向远处望去,少顷,他就看到有人正往这边急速赶过来,且以动静判断,对方人数不少。
白小小眺望片刻,旋即紧了紧手中的青色长剑,喃喃道:“有几十人直奔我们这边而来,且瞧那气势也不是善茬,莫非....我们打听藏宝图的事情暴露了?”
易寒宇错愕道:“呃,那藏宝图......你们是打听而来的?不是自家所知?”
白小小道:“不是,原本我们也只是来这个刺林山脉里随处走走的,压根不知道有什么藏宝图。”
易寒宇道:“那后来你们是如何得知?”
白小小道:“机缘巧合之下,我们抓了一个佣兵团的人,从他那打听来的。”
易寒宇惊讶道:“这么不靠谱?打听来的你们也信?”
白小小道:“当然可信,因为我们打听消息的时候,对那个佣兵团的人动用了酷刑,然后还将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没收了。”
“什么!你们这也算是打听?”易寒宇手扶额头,一脸无语,“你们这是打劫!外加严刑逼供!知道么?怪不得人家几十号人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这都什么事!简直无妄之灾!......”
这时候吴明梗着脖子,开脱道:“做都做了,怕什么?反正人也弄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让那禽兽不如的畜生想要轻薄我家主子的?杀便杀了!”
白小小摆了摆手,道:“此事不提也罢,或许来人只是恰巧路过而已,我们不必惊慌,还是先躲起来吧,以免节外生枝。”
易寒宇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没好气道:“你们还将人打死了?连人都没收了?要躲你们躲!反正这事又与我无关!咱们就此分道扬镳!”
白小小立时给他一个打击,缓缓道:“倘若来人问起,我就说我手上的藏宝图是你给的。”
易寒宇闻言气急,指着白小小忿然道:“你!.....你非要多赖上一个无辜之人吗?你这是狗皮膏药外加不讲道义知道吗?观你一介女流之辈,小小年纪,怎的心就这么黑?你是坏女人,知道吗?”
他越说越气,还不等白小小接话,又接着啐骂道:“我真恨不得一脚给你踹过去!你这女人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之前就强迫我当棒槌,现在又拉我垫背,你安的什么心!......”
说着,他就将一只脚抬起来,一副要踹人的模样,白小小及时阻断道:“别啰嗦,我们尽快到树上躲一躲,记住收敛你自己的气息......”
话犹未绝,白小小就身形一晃,单手一把将易寒宇拦腰抱起来,然后足下一蹬,元气抖动间,身形顺势飞速上升,转眼就跃进了一棵大树的树冠里面,借助那些枯黄簇拥的叶子,完美地将两人的身影遮隐了起来。
吴明见得自家主子已然躲藏,当下也不敢怠慢,迅速跳跃到了另外一棵大树上面。
他也是有样学样,找了处枝繁叶茂的地方,钻鸡窝一般钻了进去,只不过,当他看着易寒宇和自家主子紧紧挨在一起的时候,脸上阴沉得快要凝出水来。
要知道,以前倘若哪个不开眼的,敢不干不净地瞧上这位主子一眼,势必会被她唤人一个耳光打了上去!
眼下倒好,自家主子竟是冒冒然抱着一个大男人,不羞不臊,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他心下在忍不住想着一个画面:“若是自家主子能够也这样抱自己一下,那即便是立刻飞灰湮灭又何妨!......”
世人都说:“人比人气死人。”
又说:“气死人不偿命。”
这两句吴明现在都深有体会。
因为在他的视线当中,那易寒宇闻着自家主子身上的淡淡幽香,嘴上却是喋喋不休道:“红颜祸水!女无赖!女流氓!......”
只可惜,不管易寒宇怎么骂,白小小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根本未觉着有何不妥,她只紧紧地注视着下方。
过不多时,只听人声喧哗,脚步急促。
易寒宇闻声定眼觊将过去,但见几十个人浩浩荡荡朝这边奔了过来,顷刻间,就来到了三人藏身的大树附近。
来人当中有老有少,清一色的男人大老粗,穿着统一黑色服饰,服饰的胸前位置统一绣着一只“长翅膀的老虎”。
这些人并没有围拢在一起,而是人人戾气十足,个个脸色呈怒,一来就四下里散开搜寻。
他们当中,有些人手握大刀,不停地对着杂草和灌木丛狂捅、狂劈,有些人挥舞着巨斧,逐处扫砍,但凡是看上去能够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只不过,世事奇妙。
当有心寻找遇上有心躲藏的时候,往往还不如偶然撞见。
半个时辰之后,人群搜遍了方圆百丈的地方,却仍然一无所获。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青年,走到一个四方脸的中年大汉身旁,疑声道:“二哥,没有啊,怕是搞错了?”
中年大汉也兀自疑惑,摇头道:“没道理啊,老三临死前肯定已在敌人身上留了追踪印记,你看,令牌还在发光呢......”
说着,他看了看手上的令牌,又道:“而且此刻令牌的光点是最亮的,说明杀害老三的人肯定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