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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隐藏的遇见(中)

即墨离抬眸,迎面正好看到一双乌黑的瞳眸,温润如墨玉一般,含着轻轻浅浅的笑,然而那笑容之中却带着一点点的哀伤。像这个季节乍寒还暖的风。

即墨离傻傻的站在那里,看那缤纷落花下走出来的女子。在那个一瞬间,他再也一不开视线,视线微微一动,瞥见了双玉如破春风般的容颜。她还是旧日的模样,不过是面上多了一分闲愁慈爱。看起来更让人心疼。

即墨离已经没有了爱情,爱情的火焰在他的心里再也燃烧不起来,然而,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有一丝丝的微痛。

那个小男孩向双玉走了过去,口中笑喊着,“娘亲。”双玉俯下了身子,拿出一个娟帕替小男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着柔婉的说道,“都是汗,你看看你。”小男孩乖巧的任双玉擦着汗,双玉继续说道,“娘一会儿要出去,爷爷的身体不舒服,你不要去吵他,乖乖的就在这里玩,不许去吵他,知道了吗?”

小男孩答应着,抱着球转身跑开了。双玉站直了身子,转眸再次笑了起来,那笑容柔美温婉,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灵动活泼

即墨离一时之间闪了神,遥遥的看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想要把她拥抱在自己的怀中。可是,他不能。他已经没有了自由,没有了爱情,他和魔鬼签订了契约,而这个契约的期限却是生生世世。

他的目光萧索如秋叶一般,心中如重重的受了一击,沉沉密密的痛。像是冰封的湖面上裂开了无数条细碎的冰纹,那样无止尽的裂开去,斑驳得难以抑制。寂寞离难过得说不出话,伸不开手来。只听得耳边风声细细,吹得枝头落花拂地的声音,软绵绵的“嗒”的一声,又是一声。

几许沉寂,双玉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即墨离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跟着双玉走了开去。

即墨离刻意回避着过去,回避这对往事的眷恋和期许。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他们能够平安的活下去。

春日早晨的空气总是新鲜的,带着池塘边特有的湿润。桃花已经落了,只有枝头上几点红痕依依。

房间之内很安静。有阳光照射了进来,即墨离的父亲坐在椅子上,拿着药碗喝着汤药。他已经老去了,两鬓早已经斑白,不过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是行将老去一般。原来,人的老并不是时间,而是心态。

老管家伺候在旁边,见双玉走了进来,说道,“少奶奶。”

双玉温柔的点了点头,她走到了即墨老爷的身边,柔声问道,“父亲,您好一点儿没有。”

即墨老爷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不碍事的。”双玉接过了药碗,递到了管家的手中,管家转身走了出去。即墨离就站在管家的身边,而管家却无视的走过,仿佛这个空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似的。

只听双玉继续说道,“父亲,您吃了这么多贴药,也没有什么起色,待会我要去道观,紫安真人认识很多大夫,要不要我请他介绍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即墨老爷的声音有些暗哑,他的眉尖微微的皱着,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缓声说道,“不碍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再休息个两天我就行了。”

即墨离缓缓的走到了两个人的身边,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父亲斑白的双鬓,衰老的容颜。心下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即墨老爷勉强抬起了头,开口问道,“双玉,钱庄的事情你还行吗?”

双玉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恩,我还行,我学的挺快的,又有伙计帮忙,不成问题的。”

即墨老爷的双眉紧紧的皱着,唇角也抿得紧紧的,面上现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疼惜,“自从阿离失踪了以后,你娘也走了,这两年钱庄和家里的事情多亏了你了,我们即墨家……”即墨老爷说到了这里,被双玉给打断了话头,双玉笑了笑,说道,“父亲,别这样说,我是即墨家的媳妇啊,那您先休息!”双玉说完,不再看即墨老爷,转身走了出去。

她心中的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看着碧蓝的天空,眼神的一转之间,侧头忽然看到了窗外一抹颀长的影子,细细看去,却是老树偷下的暗影。她的心里便生出了漫无边际的隐痛来。那样的熟悉,仿佛是永生永世刻印在心头上一般。她愿意等,愿意一直等下去,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即墨离并没有跟双玉出去,而是缓缓的走到了即墨老爷的面前,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即墨老爷斑白的头发,可是,他的手却只停留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曾落下,他不敢,不敢伸出手,不敢现身,他害怕,他害怕自己一出现,他们又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去。他已经跟魔鬼签下了契约,他没有力量和黑影抗争,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幸福的活下去,然而,他看到的却满满的都是伤痛。如果可以,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他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即墨离不知道,也没有答案给自己。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手臂重重的垂落了下来,他的痛又有谁能知道呢。

双玉出了府门,坐上了一辆马车,车夫老张开口问道,“少奶奶您一向可好啊,还有小少爷都好吗?”

双玉并没有回答,浑然未觉的模样。风轻轻的吹动车帘,微风拂过双玉的脸,吹乱她的长发,耳上莹白的珍珠随着风轻轻的摆动,闪着耀目的光芒,映衬得双玉的脸上有一种淡然的哀伤,那种哀伤却是哀而不伤,没有人能看得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即墨离就坐在双玉的面前,默默地凝望着这个女子,她的眉目如画一般,却总是被一抱忧伤的湖水围绕。他轻轻的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冷,像是正月的天气浸在冰水中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

双玉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手不过就是拂过的风,没有温度。

那个车夫继续唠叨着,“少夫人,几天没见您家的小少爷还挺想他的,一见他就知道他是活泼的孩子,长大了以后肯定是个开心果。”

双玉的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来,那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是啊,小书洛像极了即墨离,看见他就如看到了即墨离一般,只是,她的阿离现在到底在哪里呢?他有没有想自己。

风轻轻的吹着脸,像是他的手温柔的触摸。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此刻的她如在尘世之外一般,只能够听到风的声音还有自己衣裙被风吹动的声音。忽然想起即墨离曾经握着自己的手,侧过头对自己说,“这种牵手的姿势叫做同心扣,据说这样牵着手走路的男女,即便生死也不会分开的。”双玉想到了这里,黯然的笑了起来,仿佛还是前不久说过的话,不过年余间,世事已经翻天覆地,这条路已经这样快就走完了,到了尽头,他如今又在哪里呢?

即墨离扶着双玉的手,如墨染的双眸中夹着点点的哀伤,他就这样注视着双玉。日光璀璨之下,万物都如尘埃一般,湮没为万丈红尘中不值得一提的一点微末。这般的看着她,仿佛还是在那一日的新房。心中猛然之间涌起了一股凛冽的心肠,我要永远的离开他们,保护他们,要让他们能够幸福平安的活下去。

可是,即墨离却不懂得,没有他的日子,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幸福,那淡淡的微笑不过是对记忆的想念。双玉是一个活在记忆中的女人,每天她都会把两个人的过往想起,因为这样的想起,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因为这样的想起,她的脸上时常挂着淡淡的笑容。这抹笑容是为他,生生世世。

钱庄的牌匾高高的挂着,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这样的相同,看在即墨离的眼中却是那么的不同。

他并没有走进钱庄,他不想把从前都一一的想起,因为,这样的想起会让他心痛。

过不多时,双玉从钱庄之中走了出来,伙计说道,“少奶奶,您是要去紫云观吗?”双玉点了点头。

双玉到紫云观的时候,已经是向晚黄昏了,修建在城外的紫云观建在层岩秀石,缝纫万千的山顶,殿阁巍峨宏伟,飞檐斗拱,极是气宇辉煌。

下了车,被山风一扑,双玉便觉得身子有些凉浸浸的。一抬眸,双玉便看到了远远的站在道观中的紫安真人。

车夫的嘴巴很勤快,他停下了车,问道,“夫人,您上紫云观是像祈祷合家平安,夫婿早日归来,我没说错吧。!”

双玉也不说话,即墨离跟到了道观的门口,只觉得头脑发胀,有一种不适感油然而生。他定睛一看,却发现紫安真人的眼眸之中有他的身影存在,他的心下不由得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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