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这样认为,但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出来,飞快的收回异样的眸色,低头认真的给百里逸辰把脉。
抱着红钟的百里明月眸色一冷,御医那异样的眸色,他也看见了。自然也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亲眼看着红钟从身边消失之后,他才知道,那样的痛是多么的可怕!此生,他绝对不要在感受第二次!
南宫灵薇被下人扶着,踉踉跄跄的窜进百里逸辰的寝殿,眼眶红红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百里逸辰,那张雍容华贵的脸,好似苍老了十几岁,声音也满是疲惫:“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你们谁把皇帝搞成这个样子的!”
她南宫灵薇,南齐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17岁便嫁给了南齐先皇,生了一子一女,儿子百里逸辰是南齐皇室唯一的继承人,而女儿是南齐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可是,短短一夜之间,她的女儿已经没了。
眼下,儿子还昏迷不醒?
谁来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
南宫灵薇幽怨狠毒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滑过,最终落在了红钟的脸上,忽地,手臂扬起,带着护甲的手指指着红钟,语气之中带着滔天的恨意:“是你,对不对!皇帝是被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对不对!”
红钟被南宫灵薇一指,脸色一变,靠在百里明月的怀里,隐隐的有些颤抖。
本来百里逸辰为了救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内心就内疚的很。现在被人家的母亲指着鼻子质问,她也无法反驳,因为这就是事实!
感受到红钟的内疚,百里明月半揽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轻柔的安慰着她。
南宫灵薇越说,情绪愈加的激动,原本雍容华贵的脸,此刻看起来分外的狰狞:“红钟,你这个灾星,你害死了哀家的女儿,你是不是还要害死哀家的儿子!”说着,便要上前来,想要掐住红钟的脖子。
百里明月闻言,眸色一凝,百里紫嫣她……?
但看到她的手已经伸到红钟面前了,一伸手将她抓住:“皇嫂,你莫不是忘了与本王的约定了?”
南宫灵薇听了百里明月的话,陷入魔怔的神智恢复了一些,怨恨的瞪了一眼红钟,而后走到百里逸辰的床边,看着他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
红钟也被南宫灵薇的话给惊了一下,百里紫嫣,死了?!
御医把完脉之后,起身开口:“太后,摄政王,皇上的伤,主要是内伤。目前已经控制住了,若是今晚不发烧的话,应当不会有很大的问题了,但若是今晚发烧……那老臣也无能为力啊。”
“嗯。”百里明月点点头,算是了解了。
正说着,床上的人轻咳了一声,而后断断续续的开口:“红钟,朕……不会要……你有事……的。”
红钟闻言,眼眶又是一红,偏过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
御医离开上前,再次为他搭脉,而后又摸了摸百里逸辰的额头,可这一次,御医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微叹一口气:“皇上,好像有发烧的征兆了。”
“!”众人的脸上,或多或少的都闪过了一丝惊慌。
就连一贯淡定的百里明月,此刻脸上都浮现出来一丝焦急之色。
“来人,备水。”御医冷声吩咐,立刻便有下人出去准备水去了。
“红钟,朕不会要你有事的。”百里逸辰闭着眼睛,喃喃的开口说着:“能……跟你一起……死,真……好!”
红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见这个样子的百里逸辰,那么的脆弱,那么的让人心疼。
想着,吸了一下鼻子,拼命的忍住眼眶之中的眼泪。
身后的百里明月看着红钟的样子,美如清辉的眸中,闪过一丝暗沉。于他而言,逸辰是皇兄交给他的责任,而红钟,是一生所爱。
如果可以,他不想他们任何一人受伤。
看着床上的百里逸辰,红钟从百里明月的怀里走了出来,坐到了他的床边,满是愧疚的看着他。
百里逸辰,对不起。
你的情,我承不起!
下人很快便将水端来了,红钟见状,亲自上前,拧了一块毛巾,盖在百里逸辰的额头之上,为他降温。
百里逸辰烧的糊里糊涂,只感觉额头之上一阵清凉,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抓,一下子便抓住了红钟的手,将它紧紧的握在手中,不肯松开:“女人,朕真的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朕,好不好?”
红钟被百里逸辰一抓,一愣,随后便想要从他手中抽出去,但,她越是用力,他也跟着用力握着,死死的不撒手。
扯了好几下,都不能把手扯出来,反而还牵动了百里逸辰的内伤,让他又咳嗽了好几声,红钟抬头看了一眼百里明月,二人的目光相撞,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红钟任由百里逸辰拽着她的手,俯下身温柔的开口:“不离开,不离开,我哪儿也不去,你先好好的休息,好不好?”说完,也在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百里逸辰听了红钟的话,好像是安心了很多,微蹙的眉宇渐渐的散开,而后又有下人过来,换了百里逸辰额头之上的毛巾。
虽然明知道红钟那般说,是为了安慰百里逸辰,但这样看着红钟柔声哄着他,百里明月的心里,也泛起一股酸酸的味道。
而南宫灵薇看着床上的百里逸辰,心中想要除掉红钟的决心,更加的坚决了。若不是与百里明月有约定在先,她现在就恨不得把红钟给砍了。
百里明月冷冷的扫了一眼南宫灵薇,她眼中的杀意,他没有错过。这样想着,内心更加的复杂了。
……
忙碌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百里逸辰的烧,也在后半夜之后退了下去,而后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南宫灵薇,先是失去了女儿,百里逸辰又让她心力交瘁,故而在百里逸辰退烧之后,便晕了过去,被送回了凤栖宫。
红钟小心的替百里逸辰掖好被子,而后偏头看了一眼百里明月,起身,率先朝着百里逸辰的寝殿之外走去。
百里明月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夜空之中,挂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倾泻之下,铺满整个静逸的院落。红钟靠在回廊的柱子之上,静静的看着月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百里明月从身后揽着她的腰,将她拥在胸前,温柔的声线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失落:“丫头,被感动了?”虽然她一贯的形象,都是嚣张跋扈,惹是生非,但其实他知道,她真的是很善良的。
逸辰为了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会感动,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她若是真的感动了,那他,该怎么办呢?
红钟将身体往他身上一靠,心情却是十分的沉重:“如果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大叔,我觉得百里逸辰好可怜,我不想伤害他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感觉,总之,很复杂。”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百里明月将她抱紧,压住心中的一丝恐慌,努力让自己的看起来正常一些:“丫头,你会不会因为被逸辰感动了,就不要我了?”她这么在意逸辰,那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她的选择呢。
红钟听见他这样说,不解的回头看着他,当看到他眸中的担忧之时,红钟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轻声的开口:“佛说,前世的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与大叔的相识,那该是前一世扭断了脖子才换来的吧,我又怎么舍得放弃你?而且,在我心里,感动和喜欢我分得清楚。”
虽然百里逸辰对她的情意,她很感动。
但,那不是喜欢,她不会因为这份感动,在感情方面去欺骗百里逸辰,也欺骗自己。要她为了这份单纯的感动,而放弃百里明月,她也做不到。
想了想,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愧疚:“其实,说起来这事儿也真的是我不对在先,我明明是他的皇妃,却根本不爱他,反而……”爱上了他的皇叔。
“丫头,你若不离我定不弃!”听了红钟的话,百里明月瞬间感觉内心被填的满满的,看着她满脸的自责,轻声安慰道:“丫头,你不用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其实一开始,他是知道了逸辰也是不喜欢红钟,所以才下定决心去争取,去守护。
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在与红钟相处的过程之中,逸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爱上红钟的,只是当他知道真正失去红钟之后,才明白原来他早已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而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从一开始的躲避,到后来的下定决心,最终到现在的再也放不了手,他自己何尝不是,早已陷了进去而无法自拔。
好在,红钟的话,让他悬着的心,落地了,紧紧的抱着她:“丫头,你怨我么?”逸辰都可以做到毫不犹豫的跟着她跳下去,可是他却没有。
红钟偏头对上他美如清辉的眸子,当看到他眼中明显的自责的时候,果断的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怨。要是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我也希望你不要像百里逸辰一样的冲动,因为即便是我不在了,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百里明月垂下眸子,没有开口,只是将红钟揉进怀里,心底却下定了决心,丫头,若是你真的不在了,那我,绝对不会独活!
红钟并不知道百里明月心中所想,只是有些疲惫的靠在百里明月的怀里,看着天上的明月,静默半响之后,心情复杂的开口:“大叔,我想离开盛京。”
百里逸辰的情,她承不起。
继续留下去,只会伤的他更深。
“好。”百里明月沉声回答。丫头现在离开,对逸辰来说,是最好的。
红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离开之后,我不想回来了。”
早晚都是要离开的,与其拖延时间,让百里逸辰醒来看着自己难过,还不如不见。
修长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之上,轻柔的开口:“好。可是,逸辰病了,丫头,我不能陪着你一起走。”百里逸辰病了,南宫决的余党也还没有完全清楚,朝堂之上不能一日无主,虽很想跟着她一起离开,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离开。
对于百里明月的难处,红钟也表示理解,拍了拍他的手安慰:“我知道,大叔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陌尘是明天出发么?我跟陌尘一起走吧,正好可以按照计划,往东衡而去寻找血琉璃的线索,也当是散一散心。”
“陌尘是明日走,但丫头,我希望你离开盛京之后,先回一趟锦州,待我处理好朝堂之上的事情之后,便去寻你,至于东衡那边,一个月以后再去也不迟。”
“为何?”锦州在南齐的最西边,而东衡,在南齐的东面,这样一来一去,会浪费不少的时间吧。找药,不是越快找到越好么?
百里明月知道,若是他不解释清楚,红钟肯定不会听他的,沉声说道:“我的寒毒,已经二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再等个几天半月,一月以后,是瑶姬大婚,我们可以随着送亲的队伍一起走。”
其实,他并没有告诉红钟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兵步图失窃,很难保证兵步图里面的信息,有没有泄密出去,所以,为了南齐的安危着想,以前的兵防工事必须要作调整。
而整个南齐军队,上百万人的军队调动,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也幸好他设计兵防的时候,便早已想好了退路,所以这个调整的时间,从最少半年以上,减少了一个月以内。
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整个南齐的兵防工事就可以调整完毕。到那个时候,逸辰的伤差不多也好了,他也可以放心的把手中的权利交给他,这样他才会有时间来陪着红钟去东衡。
毕竟,东衡的朝堂局势,可不比南齐如此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