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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巴车每路过一个地方都要停下来收放乘客,即使遇到在路边行走的人,也要放慢速度,询问一下要不要搭车。李德德不断地被上下车的乘客和其随身物品刮蹭,无法安然地看窗外风景。车窗外各种颜色的交通警示标志来回切换,公路旁有时是平原,有时会出现连绵的大山,小巴车走走停停,李德德时睡时醒,他隐约记得一个转弯处,有辆大卡车四脚朝天躺在沟里,又一个转弯处,货撒了一地的三轮板车挂在一颗枯树的树顶。
道路越走越窄,视野越来越宽,车窗外起了雾,雾变成雨,雨又变成雪,李德德感觉这车是从夏天开到了冬天。车内的温度降低了不少,李德德睡意全无,完全清醒过来。大巴从山里转出来,又上了笔直的省道,车窗外开始零星蹦出一些建筑物,再走一段,路当间出现一个褪色的红柱金顶牌坊,上面几个大字“布尔克欢迎尔”。
布尔克是一个真正的镇,街道虽然不宽但横纵交错人来车往,路两边商铺林立,大多是两三层的小楼。李德德从小巴车肚子里取出从鹿城带来的大纸箱子,封箱的时候,李德德用宽胶带给箱子粘出一个提手,提起来方便不少。风场的人很擅长利用手头简单的辅材制作些实用的小方便,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不方便的时候很方便,方便起来也很方便。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只有劳动人民才热衷使用的智慧。
牛河山告诉李德德直接到布尔克大酒店,光听这名头,李德德就觉得不错,马上在路边拦下一辆铁棚三轮出租。三轮在街上转了几个弯将李德德送到布尔克大酒店门口。李德德拨通牛河山的电话,说:“牛总?我到酒店了。”
牛河山说:“啊,奥,我们也出来了,你在那里等一下,”
李德德站在布尔克大酒店门口,等。酒店是一个八层楼的建筑,在镇上鹤立鸡群。尤其是那造型,别致的和整个镇脱节。李德德透过落地玻璃向酒店内打量,看到大厅精致而华丽的装潢,不知项目部设在此处是否有些铺张。
只见对面巷子里走出两人,其一是个发际线很高的胖子,此人下着黑色牛仔裤,上披一件元力创能的工作服外套,李德德觉得这个人就是牛总,说:“牛总好。”
胖子点着头,端详着李德德,说道:“哎呦,带这么大个箱子啊。奥,对对对,你从鹿城取的东西是吧,挺好挺好,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叫张师傅开车去接你,这是张师傅。”
张师傅操着带有当地韵味的普通话向李德德问候:“小李,你好。”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进了一家拉面馆,牛河山要了饭,东一头西一句地询问圐圙捕龙的长短。
李德德把圐圙捕龙的调试情况钉是钉铆是铆地详细道来,他说自己跟着师傅鹿晨调试,也多少学了一点能耐。
牛河山说:“鹿晨?他没回西北吗?怎么又跑到那儿去了,跟他学能学好吗?”
李德德笑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于是又笑了一下,听这口气,牛河山的来头不小。
填满肚子,李德德跟着牛河山回项目部。到了布尔克大酒店,李德德正欲放下行李,谁知牛河山却又转入对面的巷子里,李德德来不及奇怪,拎着纸箱子赶紧跟上去。进入巷子走了约摸一里地,前面出现一处宽敞的地面,此间被一圈小二楼围住,只留了一条小道,不知通往何处。虽是小二楼,但都盖得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有的贴了白色的瓷砖,有的裸露着暗红色的墙面。楼的一层都是挂着招牌的门脸,唯独一间没有招牌的,卷帘门半掩着。
李德德看到门口贴着元力创能贴纸的皮卡车,心里嘀咕项目部不会是在这里吧。张师傅快步上前,发力将卷帘门往上一推,卷帘门似乎有些倔强,只上升了一小段距离,卷帘门后,是一道玻璃门,张师傅向里推开此门,示意牛河山和李德德进去。
玻璃门透进来的光严重不足,李德德感觉像进了洞窟。张师傅打开灯,原来是一个不太宽敞的厅,一侧墙面上贴满了项目安全规范、项目工作内容等标牌,另一侧空着,大概是要悬挂李德德从鹿城带来的工程进度表等物。
再往里,大概是个厨房,厨房的玻璃黑乎乎,除了消毒柜和贴在醒目位置的厨房规范准则,其他布置无法看清楚。厨房的左侧有一部靠墙的窄楼梯,李德德跟着牛河山上至二楼。二楼里外共三个房间,牛河山带李德德到靠窗的一间,门框上沿贴着“员工宿舍一”,他说:“这屋就是你的宿舍,你随意选一个床铺,先休息休息。”
宿舍里的桌、凳、上下铺看起来都是新的,甚至有点儿刚从库房里取出来的库存味儿。虽然未能入住大酒店,但这小二楼的配置,在李德德去过的项目里,也算得上豪华的范畴。李德德放下行李,往窗外看,正对面的小二楼二层,大张旗鼓的挂了一面巨型白底牌匾,上面势大力沉地写着几个黑字“丧葬一条龙”。李德德脖颈一凉,一下子明白了为何这个小二楼能成为项目部而不是商业门脸的原因。
“欸!”一个声音毫无先兆地从背后飘来。
李德德发竖胆寒,回身察看。他顺着声音来向去寻,忽见窗户对面靠墙的上铺坐着一人,李德德大吃一惊,道:“谁?”那人不动声色,缓缓道:“我叫段雉。”
李德德定神细看,才知原来是项目上的弟兄。段雉是一个有着河北偏东北口音的后生,他若是缓缓的讲,旁人还能听得明白,但他说话一加速,就无法跟随了。
段雉觉得自己这么居高临下地和新同事交流,略有不畅,便起身要从上铺下来。他发现自己光着脚,又失了几分礼节,四下去寻,却不见袜子的踪影。研究一番,原来袜子从床铺和墙的缝隙中漏将下去,掉到下铺上。段雉被自己调皮的袜子逗乐了,哈哈笑道:“哥们儿,麻烦帮我拿一下袜子吧,就那双黑色的白袜子。”
新朋友间如此要求怕是略有不妥,但既然段兄弟没拿自己当外人,李德德便也不好推辞。
段雉穿好袜子从上铺下来,和李德德亲切地握手,并热心地向他介绍新项目的基本情况。这是一个新开的项目,新的项目所有东西都是新的,新的队伍,新的枕头被褥,新的同志们一道开启新的奋斗之路。
一番交谈后,李德德得知牛总顾了个厨师叫其大姐,过几日还会有两人来项目入伙,再往后,片区领导、各个分管专责也可能会来,帮助项目梳理前期工作,敦促工程有条不紊地开展。李德德不知道前期还有什么工作要做,便问:“我需要做什么。”
“牛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段雉指了指牛河山的房间,就是“员工宿舍一”旁边的那一间,是个单间。“做咱们该做的,不做不能做的,就不怕做错了。”
李德德觉得段雉在讲绕口令,也许是在做诗,当务之急要做的,还是找一个睡觉的位置。他试图挑一个看不到对面黑白招牌的床位,但发现似乎没有这个选项。李德德首先排除了段雉的下铺,靠窗的位置冬天会冷,也被排除,最终确定了侧面床的下铺。入职以来,李德德睡了炕头,睡了70年代的弹簧床,睡了高档小区的单间,现在又睡上了大学时代的上下铺,从不同的床上醒来,从各色的人身边经过,信可乐。
牛总回去他房间里关起门,一直没出来。他的单间像个堡垒,从里面可以透过百叶窗观察整个二楼的情况,但外面是绝无可能看见里面的动向。百叶窗合上的时候,单间里没有采光,若是不开灯,里面定是伸手不见五指黑不隆咚的。李德德凝望着小黑屋,小黑屋也在凝望他。
没有领导指示,李德德无所事事,不过即便无事,也至少要装出在忙碌的样子,李德德取出电脑打开,把目光转移到电脑屏幕上。
牛总忽然从小黑屋里出来,说:“小李,你搞过吊装?”
李德德学习过吊装手册,也完整地目睹过现场吊装,不知道这算不算搞过。
牛总说:“算,安装方准备吊装,需要有人在现场,估计你得上去一趟。”
牛总这话应该是指令,不像是估计,李德德赶忙收拾东西。
牛总嘱咐道:“风大的话,一定不能吊装!记住,风大不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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