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看冥古还在熟睡,其中一个士兵没好气的狠狠踢了他一脚,看到冥古睁开了眼睛,冷声说道:“下车!”
冥古揉了揉眼睛,看着身边的士兵已经全部下车,在他面前,站着之前押解他的两名士兵。冥古跳下卡车,便看到自己身处在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整齐的停放着几辆军绿色的卡车,而他的身后,原先的士兵划一的站列,被副官指挥着走向住宿楼内。
院子四周,则是几栋颇有民国风格的二层楼房。
楼房直上直下,门窗都很大,涂上了深红色的油漆,墙则是用洁白的石灰粉刷,黑红分明。
四面的围墙上写着几行鲜红的大字:“严明,公正,防乱,杜危。”而在他正前方有一座比较雄宏的三层楼房,楼房正中挂着一个徽标,这个标志冥古很熟悉,仔细一想,和新纪元纸币上的标志一模一样。楼房门口旁边挂着一个白底的木牌,上面用黑字写着“第103号基地安全统战局”。
冥古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沙傲的身影。
站了一会,从旁边小跑上来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一左一右,将冥古押到旁边的一栋低矮古旧的楼房。走近楼房门口,冥古抬头一看,上面写着“紧闭处”三个大字,字体上的黑漆斑驳,有点沧桑。
踏进禁闭大楼,一股潮湿霉腐味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骚臭味。走廊上很安静,三人的脚步声回荡在这幽暗的通道之中,恍惚之中,这条晦暗之道好像是通向地狱。
冥古左右查看,只见离岸边都是锈迹斑斑的铁门,没有门窗,门下面有一个可以活动的抽屉大小的小门,也是用铁锁锁着,看样子是给里面的犯人投递食物用的。
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光线渐渐暗淡了下来,通道没有照明,与刚才程亮的白天化日相比,恍若两世。
“碰——”
双拳砸铁门的声音陡然传来,吓的冥古一个哆嗦,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低沉沙哑的嘶吼,如泣如诉,让人听着一阵毛骨悚然。
不知走了多久,周边彻底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身后的士兵点亮了手中的电筒。手电筒的亮光让冥古一阵使命,他闭了一会眼睛,慢慢睁开,借着亮光,看着脚下的楼道布满裂痕,楼道湿滑,上面还有白色的水垢,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铁门后面,隐隐传来人的笑声和哭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听在耳中,像是怨鬼索魂。
而身边的两名士兵一路走来,没有说一句话,就像两块行尸走肉一样。
“大哥,你这是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冥古忍不住了,长久的沉默让冥古心中十分压抑,他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要发疯了。
两名士兵没有说话,带着他走了一段,便停了下来。
“吱呀——”刺耳的锈铁摩擦声打破了寂静,冥古趁着亮光一看,这是一个不到两平方的水泥小屋,里面除过一个生锈的铁桶,再无其他。
水泥墙上则布满了黑色的血渍和液干涸凝结后的污垢。里面的空气更是浑浊,夹杂着腥气和腐臭。
“呕——”
冥古忍不住干呕一声,身后的士兵却不拖拉,一把把冥古推了进去,随着刺耳的铁门关闭声,一切恢复了沉寂。
冥古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之后,瘫坐在角落,双手捂着鼻子,闻着透过指缝而来的让人作呕的味道,原本的饥饿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此时只想吐。
就这样在黑暗中坐了不知多久,冥古睁开眼睛,除过黑暗还是黑暗。他慢慢放下了发麻的双手,努力适应着里面的味道。
冥古慢慢起身,想走动一下,但是禁闭室实在是太小了,他没有走上一步,便撞到了冰冷的水泥墙上。如果不知道禁闭室的面积还好,这样走动了几下,四处碰壁的感觉让他心中一阵抓狂,就像是有爪子挠抠一样。
身处在狭小的空间,总会让人忍不住发狂,更甚的是,这里一片黑暗。
“啊——”
冥古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去。
“去你妈的沙傲……”
冥古狠狠的咒骂一声,他之前听到十日禁闭,心里对沙傲有所改观,但是没想到却是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
冥古只觉得胸中沉闷,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觉自己就要窒息过去。
“平静,平静,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冥古心中反复念着佛语,他慢慢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忘了目前所处的环境。
冥古此时只想呼呼大睡,他想着自己或许一觉睡起来,十天就过了,毕竟眼睛一闭一睁,就过了100多年这样的事情,在他身上也发生过,但是在来的路上冥古睡了个昏天暗地,这会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说话啊!”
冥古对着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大声吼道。
还是沉默。
“我去你大爷的,你给我的那些力量有个毛用!”
冥古一会骂沙傲,一会又骂金手指,折腾了半天,只觉得眼冒金星,肚子也咕咕地叫了起来。
冥古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爸,妈,你们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朱梓涵,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学校呢……”
“刘得化,想不到你是真怂,直接被吓尿了……”
“赵歆儿,你的名字真好听,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那是在哪里呢……”
冥古脑海中浮现过一个个鲜活的人影,口中低声呢喃着,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冥古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睡着了。
“嘎吱——”
铁门响了,紧接着一个东西被塞了进来。黑屋子太过寂静,这样的响动在这种环境之下,显得尤为刺耳。
冥古睁开眼睛,他眯着眼睛,想在黑暗中看到什么,但是任他怎么用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即使他把双手伸在眼前晃来晃去。
冥古气的跺了跺脚,然后又双手四处摸了一下,手指碰触到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继续慢慢抓吧一下,便摸到一个纸杯,好在冥古比较谨慎,不然水杯会被他打翻。
闻着刺鼻的怪味,冥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想活着出去,就必须饮食,维持身体机能。
这是一团用纸包着的白饭团,冥古一把抓起来,吭哧吭哧两下吃了个精光,虽然白饭无味,但好在没有发霉,可以下咽。
冥古吃完之后,将水一饮而尽,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腹中的踏实感稍稍平息了一下他的紊乱思绪,冥古学着电视上的老和尚,盘腿坐地,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回想着过去发生的种种。
在这个工地搬石头,不知道何时才能凑够钱买通行证,再者听刘得化所说,如果你没有一技之长,即使生活在基地,也仅仅比流民好一点。但是你要去往“心脏”,就要通过一层一层的围墙,想通过里面的围墙,肯定还是需要身份证,通行证,价钱就不用说了,最后还得搬石头。
至于考试,冥古压根就没有想。这已经过了100年了,这100年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空白期,他不指望新在这个时代还会考以前的课题。想要重新学习,那得需要多少时间和精力……更重要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冥古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被书本支配的绝望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