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死不足惜
莫夕瑄独坐窗前,正对着一棵桃树,枝上桃花簇簇,美丽的同时也带着一种凄冷感。
她就好比这枝上桃花,纵然再美再艳,终究有花落之时,花一旦落了,一切就都完了,她的青春包括一生都将葬送在这王府之中,空度光阴。
不行,她得逃!
可是又能逃去哪里?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他权力几乎比得上天子,就连皇上也对他无可奈何,逃一次,也不过是提心吊胆过日子,一样治标不治本。
不然,自杀吧?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她穿越至此,经历多番苦难未死,怎可轻易不生?
其实说白了,她还没那个胆子!并不是说每个人都有那么大的勇气拿起刀子自刎,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子。
可是梁如梦不能,谁能……
忽而一阵风儿拂过,莫夕瑄微感寒意,淡然地起了身取出披风,凛然披上之时,她由心地感到了一丝无助感。
往日无论出门在家爹娘都会提醒她穿暖和点,就是明明很热的时候,他们也会当心自己的女儿冻着。
可到了这个鬼地方,她那个这个名义上女子一生中除爹娘外最重要的夫君,除了会脱她衣服折磨她,神马都不会……
却见桌上文房四宝俱全,一时感慨,遂提笔书一念亲的五绝:春风知我意,遥寄故人心。明月同相照,不见泪湿襟。
又思眼前长路漫漫,不知该卧何方,遂又取一纸另书一句道:如若两情非悦许,纵插双翼也难飞!
停笔,起身,随之倒头便睡,一夜安详,未有何碍。
窗门未合,春日竟起一阵狂风,将大门吹开,那张纸就那么飞呀飞飞呀飞,飞至了该到的地方。
冷潇凛虽纳那些侍妾入府,却因生有洁癖,不愿与她们勉强欢爱,遂而依旧一个人独自睡在书房之中,心念昔时伊人。
今夜的风确实不是一般的大,门一下子就被吹开,冷潇凛敏锐地一惊而醒,见四周无事,方懒懒地起身去关门……
可是门没关上,目光却定在了一张纸上。
“如若两情非悦许,纵插双翼也难飞。”冷潇凛拾起,一字一字地念了出来,心下冷笑,不晓得又是谁人胡诌乱写,倒飘到他的房中。
他反复揣摩之后,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想象力着实丰富,她是怎么推断出两情非相悦,就一定难比翼同飞的?
其实只要有翅膀的,都是能飞的。
深夜刮风,迟迟不见下雨必然有异,冷潇凛不敢睡下,遂而掌灯点火,持起笔墨又添上了古人的一句话。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冷潇凛反复念着,蓦然就想起了正轩房里的那个人,果真是如诗中所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对!他什么时候有意的?
他一直爱慕的是悼花宫宫主,且已然公告天下,以示真心,此时断不可因见一貌美女子,心生爱怜,便被那庸脂俗粉所迷惑。
深思熟虑片刻,不禁厌恶起方才一时兴起胡乱写的句子,遂篡改曰:我本无意心向月,奈何月影徒随身!
“呵呵,这才该是我俩情形。”
冷潇凛卧回了床上,心中默想那纸中字句,噙着的笑容不晓得是在嘲笑谁人,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落寞,一种很深很深的落寞感。
一连半个月余,冷潇凛都赌气不愿踏入正轩房,甚至是莫夕瑄到了哪里,他都故意退避,他就不相信了,她真的想过冷宫般的生活?
莫夕瑄也确实无聊得发慌。
惟一的贴身丫鬟怜惜被她遣走,梁如梦又远去未回,不闻踪迹,她几乎是半个月都没跟人说上一句人话,独守空房其实也不能算是问题,问题是被锁里面,不准出去。
冷潇凛没来,然那些个侍妾倒没少来讥讽,只是最后都乏味了,彻底把她这个王妃当成挂名的,跟冷宫弃妃无异。
可是冷宫弃妃也并不是就没麻烦,她们渐而都想取代王妃的这个位置,于是就发生了诸多的案例。
往日都是能忍则忍,可昨日她正巧心情低谷,一怒之下就将来人镯子打碎,冷不防那个是冷潇凛送的,于是今日自然而然的被传去问话。
王府的大厅,哗然一片,冷潇凛端坐檀木椅之上,怀中躺着一个美人,捏手的一个,捶脚的一个,正前方向亦是跪着一个,便是昨日起事之人。
莫夕瑄缓缓步入,虽是垂首掩眸,却依旧是一脸的傲然,也不向他跪拜行礼,只是淡然地站在跪着的侍妾旁边。
众人霎时间寂静一片,哗然声消失无踪,仅存的是听不见的嘲笑,王妃不受宠,这是王府最为可笑的传闻。
莫夕瑄亦是认得这几人,怀中躺着的名唤沉香,跪着的名作凝霜,旁边侍候的分别是冉烟,梦寒,皆是冷潇凛新纳侍妾,而且没一个好人。
冷潇凛瞥也不瞥来人一眼,自顾自享受温香软玉,不悦的声音传出:“王妃可真娇气,足足劳本王等了你一个时辰。”
莫夕瑄淡然讥讽,“敢叫就得敢等,直接说吧,什么事。”
在场丫鬟仆人习惯了她的口气,也就不多惊奇诧异,可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侍妾倒怒火朝天,鄙视的目光接踵而至,不受宠的王妃其实跟丫鬟无异,她嚣张什么?
冷潇凛漫不经心,一边捏弄着怀中人儿的鬓发,一边冷笑:“先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躺到本王怀中,二是跪在地上问话,自己选择。”
莫夕瑄垂下眼睑,咬了咬唇,总算清楚身前摆着的那个钉板是做什么的了!
“跪便跪。”
她挺直了腰板屈膝而跪,冷然看着他,眼中那丝倔强的神色蓦然又闪现出来,此时更多的是恨意。
疼,灼热且刺骨的疼。
依稀听得见针儿刺入肉中的响声,莫夕瑄尽量弯腰,以手撑地让膝盖好受一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上面应该还涂着一层辣椒油,不然不可能这般火热……
冷潇凛垂眸不去看她痛苦的神情,风轻云淡地开口询问道:“听说凝霜昨日去你那儿,然后本王送的镯子就被打碎了,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莫夕瑄疼得眉头微蹙,却也直起身子,不屈的目光冷视着他,“我干的又怎么样?反正谁对谁错都是你说了算,我并没打算走着来,也走着回去。”
“哦,是吗?”冷潇凛嘲讽一笑,她倒也不是痴人,知晓自己今日必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可那样用刑似乎也无趣些许,干脆玩点新鲜的,要她心甘情愿地受罚领罪。
莫夕瑄抬眸一望,心下有些诧异,亦是察觉到了入骨的寒意。
冷潇凛笑容更为邪魅,令人琢磨不透,“凝霜,你说王妃将你的镯子打碎,可有何证据?”
凝霜噙着泪水,一脸的可怜相,“其实是妾身人笨嘴拙,言语上得罪了王妃姐姐,所以才惹得她不悦发脾气,王爷你要怪就怪凝霜吧,别责罚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