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被她扭头不对马嘴的话问得一头雾水,道:“我家里的人早死了,家都空了,我还跑回去干什么,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朱氏思量了片刻,凑近张婶身边道:“你知道楚小柳不?今天我看到给人卖泥鳅,一时好奇,就跟在了她身后,可是跟着跟着,你知道我跟到哪里去了?花水村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无非就是觉得赚钱不容易,可你看看楚小柳,卖个泥鳅随随便便就是十几两银子,她一天赚的都够我们一年花的了,你难道不心动?所以我想,要是把她泥鳅偷出来一些自己养,是不是也可以卖那么多?”朱氏压低了声音,眼底带着几分狂热。
“这……”张婶听着听着,脸上带着几分迟疑,顿了顿道:“可是这泥鳅田里都有,我们要养的话也可以自己抓啊。”
朱氏听了摇摇头:“泥鳅是多,但是只有楚小柳能卖出价钱来,所以我觉得她那里的泥鳅肯定是不一样的。”
张婶一时愣着没说话,后来才问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以前也是花水村的人,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一趟。”
朱氏眼底一沉,眼睛打转道:“我以前虽然也在花水村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家里后来就搬到镇上去了,我再回去终究是个外人,不太方便。”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似想到什么一样对着张婶笑道:“你就试试吧,反正也就弄点泥鳅,要是真赚钱了你就不要一个人守在绿水村过这种苦日子了,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能找个知心的男人,是不是?”
朱氏挤眉弄眼的怂恿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张婶即使年纪大了,脸上也有一抹不好意思,当即反手拍了拍朱氏。
朱氏看出了她的心动,也顺势给了她一个台阶:“行行行,是我说话有偏差,不过这事我们就这么定了,这么样?”
张婶想了想,点点头道:“行吧,我过两天就回去给家里人上一下坟。乘机偷点泥鳅出来。”
见此,朱氏压住眼底的光亮,点点头道:“那我先把家里收拾出一个泥坑来,就和养鸡养鸭养鹅一样,总得有个熟悉的环境它们才更欢脱。按我说,这养泥鳅也没有什么别的技巧,它们既然是生活在泥坑里,那用个泥潭养也差不多了。”
话糙理不糙,一下子,朱氏把楚小柳用异能折腾许久才知道的道理,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她毕竟是在村里长大的,在这些事情上的经验也不是楚小柳能比的。
和张婶有寒暄了几句后,朱氏才回了家。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这天,张婶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后就回花水村。因为家里人都死绝了,又嫁出去四十几年,花水村也没什么相熟的人,所以给死去的家人上了两炷香后就边问边摸到了楚小柳的泥鳅池。
楚小柳最近忙着黑鱼,朱栋忙着训练那批送货的人,泥鳅池这边倒是没人照看。毕竟花水村里就这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好意思弄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所以楚小柳她们也没有特意找人天天看守着,哪里想到现在被人钻了空子。
就这样,张婶没费多大力气就弄得了一大堆泥鳅。
回到楚家后,她赶紧找到了朱氏:“楚家媳妇,你快点给我开开门。”
弄得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张婶也只是在楚家后门的墙角叫了两声。还好朱氏早就守在了这边,现在赶紧开门接过她手上的一大袋东西:“哎呦,辛苦了,快进来坐坐喝杯水。”
张婶拖了一路,的确累着了,满头大汗的她根本没喘过气来,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有气无力的指着那个用薄木桶装着的泥鳅道:“你坑挖好了没有,赶紧把这些泥鳅倒在坑里去。因为太重了,路上我倒了不少的水,现在只怕这些泥鳅会干死。”
“可是……”朱氏脸上划过一抹为难,接着道,“我那坑本来是挖好的了,谁知道楚少勇那个蠢的半夜把坑填上了,现在锄头断了,我也挖不了坑。早上我让淮燕去铁匠铺里买锄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可怎么办?我辛辛苦苦弄回来的泥鳅可别死了。”张婶一下子就极了起来。
朱氏皱眉想了想,一下子看到了放墙角的水缸,她眼睛一亮:“不如这样被,我先舀点水灌在桶里,说不定泥鳅也没事。实在不行,我再把它倒在水缸里。”说到后面,朱氏咬了咬牙。泥鳅腥气重,要是倒在水缸里只怕水缸都没用了。
“那也只有这样了。”张婶点了点头。
可能是朱氏他们运气好,泥鳅比较糙实,离开水很久也能活着,现在一瓢水倒下去,原本来有些焉吧的泥鳅瞬间活蹦乱跳了起来。
见此,朱氏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张婶扯起闲话来,两人说了许久后,朱氏有些担心的皱眉道:“淮燕那孩子怎么还没回来?今天一早就去了,先在都下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婶倒是不急:“镇子里绿水村远得很,你急什么?但今天我就有些奇怪,你不是最宝贝淮燕吗,今天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去镇上了。”
朱氏摇摇头道:“不然能怎么办?现在我家那个腿不好,我要等你来。少文好不容易成了秀才,读书耽误不得,至于少勇不是能做事的,除了淮燕我现在也找不到其他人啊。”
张婶点点头,安慰道:“你也别急,反正现在农闲我们也没事,多等等也没什么要紧的。”
朱氏嘴角扯开一抹笑意。
两人不知道,被派出去买锄头的楚淮燕此时正经历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
“姑娘,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尝尝怎么样?”几个貌美的侍女站在旁边殷勤的对着楚淮燕道,生怕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一脸懵的楚淮燕被按在椅子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天被朱氏叫过来买锄头时,她就偷偷把上次她偷的玉佩带来了,准备卖掉换点银钱,但还来不及卖,就在买锄头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被铁匠铺的老板看到后,那个老板立刻派人好好招待她。
难道是因为那个玉佩?如同踩在云端的楚淮燕发现了些端倪。但一想到这个玉佩是楚小柳的后,她眼里不由划过一抹嫉妒。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老爷。”门口的婢女连忙福了福身,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高大,因为常年打铁,即使穿着宽松的衣服,依旧能感受到他浑身充满的气势。他眼睛里的神色炯炯,仿佛能看穿一切阴谋诡计一样。
下意识的,楚淮燕别开了眼睛。
来人倒是面色坦荡,和颜悦色的对着楚淮燕道:“姑娘,能否给我看看你的玉佩?你放心,我只是看看。”
楚淮燕虽然不太愿意,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她能说什么?瘪瘪嘴就把玉佩给递勒过去。
玉佩的水色极好,在阳光下格外通透,仿佛是捏在手上的一团碧水一样。
铁匠铺老板周至俞见了,连忙双手接了过来,微微曲身,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生怕玉佩出什么事。
日光下,玉佩上的花纹清晰可见,看着熟悉的纹路,周至俞点了点头,试探道:“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姓楚。”
“你怎么知道?”楚淮燕有些惊讶道。
周至俞心里松了一口气,和善的笑了笑,却没有解释。把手中的玉佩翻了一个面,可一下子,他脸上的笑意愣住了。
玉佩背面不如正面那样是一些花纹,后面只有简单的一个字,肖。
他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几遍发现那字的确是肖后,他眼底划过一抹迷茫,低声喃喃道:“这后面难道不是一个‘楚’字吗?怎么变成了肖?”
“什么?”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的楚淮燕连忙追问道。
周至俞顿了顿,旋即笑道:“没什么,就是看玉佩上的这个字比较好。对了姑娘,你这玉佩是怎么来的?”
楚淮燕心里有些发虚,因为想着这时楚小柳的东西,她就按照楚小柳的角度道:“这是我娘临死前给我的东西,说要好好收着,以后会有用处的。”
“那你今年可是十六岁?”
“是的,只是我平日吃不饱,所以看着显小。”
“那……”
周至俞为了以防万一又问了几个问题。肖正铣这些天为了让他们更好找到楚小柳给了不少楚小柳的消息,现在他听到楚淮燕一分不差的答上来后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铁匠铺是肖家在这边新开的一个小暗点,前段时间肖正铣就吩咐他们要好好照顾带着他玉佩的姑娘。只是这些天那个姑娘一直没有找来,他们也对这边不太熟悉,不知道怎么去找。害的肖正铣都不知道发了第几次飞鸽传书催他们好好办事。
在肖家谁都听说过肖正铣的名字,因为他可是老爷子最看重的一个后辈了。他这些天他为了找这个姑娘把手下人全派出去了,可就是没有见到谁带着肖正铣的玉佩,把他急的生意都不想做了。可谁知道,今天他正准备关门专心找人时,那个姑娘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