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对主仆。
罗子瑜并没有任何惊讶,他先前一上来就知道后面站着两个人。
倒是那个蓝衣女子先反应过来,上前对着罗子瑜大大方方的微微一福。
见罗子瑜微微点头后,那个蓝衣女子走到楚淮燕面前笑道:“这位姑娘,好久不见啊。”
“你是谁?”楚淮燕只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
那个蓝衣女子笑了笑,冷嘲了一声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上次我们才在宝钗楼见过不是?”
“是你!”楚淮燕一被提醒,瞬间明白了过来,电石火光间,她似明白了什么般惊呼道,“刚刚突然滚下来的木凳子是不是你们两个贱人弄的?”
“贱人?”那个蓝衣女子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抬手就对着楚淮燕一巴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楚淮燕被招呼蒙了,气急的她把在村子里听到的腌臜话全往外面冒。
那个蓝衣女子也懒得管楚淮燕的叫嚣,直接对着罗子瑜道:“公子,这个人你看着处理吧。”
罗子瑜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楚淮燕,又看了看窗口挂飘旗的棍子,微微挑眉。
“你想要干什么!”这时,一直硬气的楚淮燕似乎意识到没人可以救自己了。
眼见着危险逼近,突然,她做出了一个让人无语的举动。
在罗子瑜几人的目光中,她左看看,右看看,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
楚淮燕边哭边道:“我错了,还求公子饶了我。”
蓝衣女子:……
那样子,别说,还带着几分情真意切。
蓝衣女子眼里划过一抹鄙夷。
不得不说,楚淮燕也算得上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只是罗子瑜是什么样的人,别说她是跪着了,就算她是趴着,他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怜悯。
他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睨视着楚淮燕道:“来人,把她给我挂到那个棍子上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想清楚哪些人惹不得。”
话音刚落,楚淮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当即,她忍不住尖叫。
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脚扑腾的她就觉得冷风迎面凉凉得吹。
看清眼前的情况后,她只差没吓得魂飞天外。
她真的被罗子瑜挂到了外面的竹棍上面,浑身悬空,唯一的支撑就是衣服后领。
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就像被捏住后脖颈提起来的奶狗。
最惨的是,她衣服的主系带坏了!现在只能拼命的抱住身前的衣襟,不敢动弹,只恨不得没人看人看到自己。
偏偏路上经过的小孩见了,还大声地指了出来:“娘,那个小姐姐为什么要学蜘蛛一样吊到房檐上呀!”
童言无忌的话让人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从香纱阁被迫出来的贵夫人见了,轻轻煽动双面苏绣的团扇,冷笑道:“人家想学的可不是蜘蛛,而是秋日正肥美的闸子蟹,想横着走呢。”
她身边站着的几个妇人听了,忍不住用帕子挡了挡自己勾起的嘴角。
买衣服本来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但因为楚淮燕的不知天高地厚,害得她们心里糟得跟什么似的,现在也乐得看她笑话。
这不,另外一个妇人从丝帕拭了拭自己光洁的额头,斯斯文文道:“可惜呀,那闸子蟹横着横着就横到秋菊宴的餐桌上去了,满身红彤彤的样子和她还真像。”
说着,在楚淮燕恼羞成怒的脸上打了一个圈。
下面看着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见了,就大刺啦啦的在人家姑娘的裙底下看着,边吹口哨边道:“妹妹你别怕,哥哥下面接!”
罗子瑜在窗口看着快哭了楚淮燕,总是觉得不尽兴。
先前那个情况,他要是来迟一点,楚小柳姐妹俩还不知道会被这个人弄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他原本好点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眼睛里似被蒙上了一层雾。
就在他准备再弄点什么事,外面突然跑来了一队穿着兵甲,挎着刀剑的人。
是姗姗来迟的捕快。
“衙门办事,闲人避让!”一声高呼,那一队人把香纱阁团团围住。
“大人,刚刚就是……这个人找事。”偷溜出去的店员扫了一圈才看到被挂在二楼杆子上的楚淮燕,愣了一下朝这边指道。
那些个捕快看到也是愣了一下,为首的人有些诧异道:“是这个人?找事?确定她不是被为难的人。”
以往还真没看到哪个砸场子的人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一时间,他们有些不确定。
那个店员仔细看了看楚淮燕的脸,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
楼上的人似乎受不了他们这磨磨唧唧的样子了。
那个蓝衣女子推开窗,半个身子探到外面,朝着为首的捕快有些泼辣道:“李虎子,你要是还不赶紧把这个女子抓到牢里去,我就去我爹面前说,你们联合外人欺负我!”
那个叫李虎子的人一见那蓝衣女子脸色瞬间就变了,连忙道:“别别别!姑奶奶你快进去,窗口危险,万一你磕着碰着了,你爹不作死的操练我们。”
说完,他脸色一正,立刻挥手下令道:“来人,把那个女子带回去盘问盘问,还有她的几个同伙,一起带回去。”
听到这个答案,那个蓝衣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拍拍手上灰尘道:“还有铺子里的那些衣服,全是她弄脏弄破的,和店里的人清算一下,要多少银子全找这个姑娘一分不少的要回来,别让别人吃亏了。不然,你们到时候顶着一个办事不利的帽子也不太好听。”
李虎子连忙陪笑着称是,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这蓝衣女子看着没什么特别,但她爹可是衙门里的一把手。更值得一说的是,她们家在镇上绵延好几代,各个要职都有他们的人,可以说是这里的土老虎。
偏偏,这一个家族里几代全是儿子,后来有了个女儿喜欢得不得了,这个叫桂若瑄的蓝衣女子被全家宠得不成样子。
还好桂若瑄虽然骄纵,但也不惹事,以前也没见她要整谁。
所以这次听到她让他们格外关照楚淮燕后,李虎子瞬间就明白楚淮燕肯定把桂若瑄得罪得不轻。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让这个犯事的人给香纱阁一个交代。”李虎子眼睛一转,意思意思的瞥了眼香纱阁后,一本正经道,“依我看,铺子里衣服都或多或少的弄坏了,一会儿清点一下全赔了吧。还有那些桌子椅子的,也坏了不少,一起记账上吧。”
那样子,还带着些许严肃。不知道的人见了,还真以为他在里面好好看过。
这时,楚淮燕也被人从摇摇欲坠的竹棍上取了下来,押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脸上霎时就白了。
铺子里的衣服有多贵,楚淮燕不是不知道,她先前弄坏是为了教训楚小柳,没想到现在全部扣在了自己头上。还有那些桌椅,估计也不便宜。
闯大祸了!
她脑中划过这个念头。
有些仓皇地扫过四周,她咬咬唇,死马当成活马医般的叫道:“那些衣服不是我弄坏的,和我没有关系!是楚小柳,全是她弄脏的!”
说着,她指向在门口静静站着的楚小柳。
楚小柳毫无波澜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言语,任由她往她身上泼脏水。
倒是店员给她说了句公道话:“官爷,这位小姐什么都没做。”
站在窗口看戏的桂若瑄见了,看向楚淮燕的眼里划过一抹鄙夷,对着李虎子吩咐道:“你到时候给爹说一下,要是交不出这钱,她就别出来了。”
“什么?!”楚淮燕激烈的想要站起来,可刚有动作就被人狠狠按住了。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后,她委屈巴巴服软道,“官爷明察,我弄脏的衣服就只有那一排,哪里有全部?”
李虎子可不吃她这一套,浓眉一皱:“依我看,你嘴里没一句真话,刚刚还说衣服不是你弄脏的,现在就改口说只有一排的衣服是你弄脏的。刚刚都算了,难道我们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楚淮燕心里还真这么想,但是她敢说吗?她不敢呀。
只能拿小媳妇般眼神看着他们一群捕快,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桂若瑄一见,只觉得被吵得不行,眉头紧皱道:“你要是还哭,这几天香纱阁停业整顿亏了的钱也给你算上。”
这次,觉得心里流苦水的楚淮燕并没有被她吓到,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嘴里嚷嚷着:“我不管,你们就是仗势欺人!咳咳,什么不让人欺负我,都是骗人的。”
说着说着,她心里有几分埋怨。
要是周氏夫妇给她安排一些功夫好点的人,她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可是周氏夫妇也没想到楚淮燕这么能惹祸呀,强龙不压地头蛇,楚淮燕却偏偏挑着地头蛇捏。
现在也只能说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罗子瑜见事情差不多也结束了,也没有再看下去。他下楼走到楚小柳身边,眯眼看看了晴朗的太阳道:“时候不早了,你妹妹应该已经在医馆安顿下来了,我们去看看吧。”
楚小柳自然没有意见。
“公子,等等我们呀!”
两人走了好几步路后,看热闹看得正开心的几个侍女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扑腾着宽大的衣袖朝这边跑来,如同一群花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