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活着比死了可怕。
想到泥黎殿的东西,几个大汉都忍不住一个寒颤,他们现在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硬气违抗贾文说的话。若那是违抗了,现在他们所说不能和彭二一样重得重用,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肖正铣居高临下的睨视几人,带着几分威慑道:“肖家管理,一向赏罚分明。虽然你们心存一丝良心,但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谁也为你们开脱不了。”
此言一出,王二几人眼中均有几分绝望,但下一刻,肖正铣话锋一转,道:“只是念在你们尚算良心未泯,又是听从别人命令,所以死罪可免。但你们毕竟是伤了楚家姑娘,活罪难逃,所以废了你们武功,赶出肖家,不知可服?”
王二他们愣住了,眼里又是喜又是悲。
虽然废除武功时浑身如刀绞,但比起死来也不算什么,只是……离开肖家后,他们能去哪里?他们从生就在肖家,人生信念全在肖家。
如果离开,他们能去哪里?
突然,一道高呼声传来:“多谢公子厚德!”
王二几人看去,只见贾文已经满脸喜意的在地上叩谢。
仅此,他们心里更多了几分鄙夷。
肖正铣看着跪在地上的贾文,眼底颜色深了深,当即看着他道:“我刚刚所说话可不是针对你,他们几人是良心未泯,但你倒是在其中煽风点火!”
说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贾文身上如同压了千斤鼎。
贾文额头冒出细密冷汗,道:“我作为仆人自然是要听主子的话,所以出点主意也是、也是分内之事。”
虽然声音小了下去,但却带着几分理直气壮。
“你还狡辩?”肖正铣倏地站起来,冷冷道,“肖家族谱那条是要你在劝主子时往邪门左道上劝?”
他沉下脸后,带着几分在战场上血色杀气,那样子看着格外吓人。
贾文低头犹犹豫豫的不敢说话。
肖正铣也不想和他多做纠缠。
“来人!”一声叫唤,一个人递上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刃。
肖正铣示意那人把剑递给贾文,毫无转圜余地道:“这里离京城远,若是专让人把你送回京城要耗不少人力物力,所以也就给你个轻松些的办法,自裁吧。”
贾文听了,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一下子跳起来对着肖正铣道:“公子!我们是无辜的呀,我们都是下面人,只是按命行事啊!”
感受到快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肖正铣眉头一皱,当即提着衣摆一脚踢向他,如同突然出击的野豹般迅速,隐约卷带着风声。
贾文被踢得猝不及防,如同一团破布一样狠狠撞向山壁,发出一声痛呼后跌倒在地,旁边几人见了连忙上前按住他。
他被肖正铣这一脚踢得险些厥过去,现在也是半天没有缓过来
肖正铣见此,狠狠给了他一拳,顺手提着他的衣领叱喝道:“按命行事?你当时就不知道上报请示吗?我看周至俞知道了敢不敢让你们这样胡来!是个爷们儿就给我好好承认错误,别做了当没做!”
肖正铣的武功本来就高,更何况在边塞呆了那么久,手劲儿更不是一个贾文能扛得住的。
一下子,原本来叫嚣着的贾文如同焉巴的韭菜一样。
他倒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此,肖正铣眼里划过一抹暗沉,他看着地上的人道:“你们几个把他压回京城,让他去泥黎殿好好反思一下。”
几个人听到后,就将地上的贾文拖走了。
见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肖正铣转身出了山洞。至于王二他们,自有人监督他们自废武功的,到时候出了这山洞,他们就和肖家没什么关系了。
“公子,要不要我们跟着你回去?”一个人连忙跑出来,问着肖正铣道。
肖正铣看着天上的繁星,摇头道:“不用了,你们赶紧派人去花水村,告诉楚姑娘她妹妹的事。”
那人点点头后,连忙跑下了山。
看着他的背影,肖正铣也回了小木屋。
他走到楚小柳的房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用指尖敲了敲桌上,面色微沉道:“或许,拿你当我妹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着,他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
“只是罗子瑜……”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底带着几分思索。
楚小柳现在已经回到了花水村,因为朱村长病了,虽然请了大夫,但都说要在家里好好养着,并没有其他的办法。所以只好让朱村长继续留在家里。
至于周生他们,已经跟着周家人回去养伤了,等他伤好后,自会来花水村给楚小柳打打下手。
晚上是一天最闲的时候,楚小柳听着朱栋媳妇说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坐在椅子上,眯眼道:“要是小絮真受了那样的苦,我一定拿着刀子冲去衙门把楚淮燕给捅了。”
朱栋媳妇也后怕的握住了楚小柳的手。
其实楚小柳不在乎楚小絮是否是清白之身,毕竟她自己的妹妹,她会疼着宠着。她怕的是小絮在乎。
还好,还好一切都没有发生。
想到楚淮燕后,她忍不住眯了眯眼,道:“也不知道楚淮燕现在在桂若瑄她们手上过得这么样,现在有没有回到衙门去。”
朱栋媳妇点了点头。
可是两人没想到,在将楚淮燕押回牢房的路上出了意外。
这还要从桂若瑄他们带着她一起顺路剿匪说起。
因为剿匪才是桂若瑄他们的正经事,所以他们也就没专门派人把楚淮燕先送回衙门里,而是溜着她一起去了后山。
虽然桂若瑄他们打了山匪一个措手不及,但山匪盘踞山头多年,仗着对地形的熟悉也没让他们讨上好,一时间,众人也顾不上楚淮燕了,只是将她随手拴在了一颗树边。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捉了一些山匪,牵过来准备一起带走。可就在别人给楚淮燕解开绳索时,楚淮燕却乘机一把泥土洒在那个侍卫眼中,自己溜了。
山匪见喜欢看捕快他们不自在,纷纷阻拦,倒也给了楚淮燕逃跑时间。
当桂若瑄后来带着几个侍卫追赶时,楚淮燕一个受惊,直接掉下了山崖。
这时,桂若瑄小心翼翼的靠近山崖,伸长脖子朝下面张望着,可天色黯淡,不管她怎么看,都不太清楚。
“你们说她掉下去还能活吗?”桂若瑄试探道。
身后那几个侍卫对这里也不熟,但看丢下一个石头迟迟没有回应后,只是猜测道:“下面应该是万丈悬崖。”
这时,丛林间突然响起了一道狼嚎声。
一个侍卫心里发怵,看着桂若瑄,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我们还是先走吧,大不了明天再让人来看,不然万一被狼叼走了,只怕就没命活着。”
桂若瑄看着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再看了眼什么都看不清的山崖,点点头,道:“你们明天记得来看看。”
说完,几人就回去了。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一个浑身狼狈的人从山崖的藤蔓上爬了起来。
接着余光认真一看,不就是以为掉下山崖的楚淮燕吗?
楚淮燕艰难的从山崖爬起来,看着桂若瑄他们离去的方向,眼里满是浓浓的恨意。
说来也是她命大,这边山崖上攀附了许多树蔓,一开始她是被树枝勾住了,后来抓紧机会捏住了山崖边上的藤蔓。
还好天色晦暗,桂若瑄他们也没有认真搜查,不然,她可能是讨不了好了。
她踉踉跄跄的朝前面走着,期间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许久后,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走出了山林。
看着眼前可以过马车的荒凉道路,楚淮燕心里满是绝望。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走的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太过疲惫的她一个体力不支,直接软软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碎得不成样子,其中还有些不少血痕。
就在她半昏半醒之际,远处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一个女子刻薄的声音传来:“前面是不是挡了一个大石头?你们快点把移开,张老板还等着我给他找雏儿呢。”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下,马夫连忙跑上前。不一会儿,就听得到他的惊呼:“秦妈妈,这里躺着个姑娘!”
“什么?快那个灯笼给我!”被叫做秦妈妈的老鸨一扭一扭的下马车,上前掐着楚淮燕的脸打量着。
借着灯笼里面的光,楚淮燕清秀的脸庞映入了她眼中。
看到她紧锁的眉头后,她一喜,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呦喂,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来人,把她给我捡回去洗干净,送到张老板那边去。”
“记得把药给她灌好,被冲撞了贵人!张老板背后的人可是在蜀郡跺一脚、震三震的人呐!”
就这样,楚淮燕被一个老鸨捡了回去,当楚淮燕失踪的消息传到楚小柳耳中时,已经是好几天后。
这天,忙完的她终于想到了自己在后山的黑鱼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