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肖正铣怀中的楚小柳眉头微皱,道:“你先把她带进来,放到床铺上,我好给她把把脉。”
肖正铣连忙照做,小心翼翼的把楚小柳放在床上。
那大夫也不闲着,连忙拿出一个诊脉专用的小枕包放在楚小柳手腕下。
这时,楚小柳的思绪已经疼得半模糊了。
肖正铣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人,心里没有丝毫放松。突然,他感受到自己先前抱楚小柳的一只手上满是粘稠的感觉。
低头一看,上面刺目的红让他忍不住瞳孔一缩。
“大夫!你快看看她哪里受伤了。”看着手上的血,他紧张的看着大夫道。
可这时,原本还一脸严肃的大夫已经慢悠悠的收回了搭在楚小柳手腕上的指尖,气定神闲的对着肖正铣道:“你放心吧,这姑娘也就是初潮受累,所以才疼成了这样。”
“初潮?”肖正铣眉头微皱,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那大夫看着他这样,叹了一口气后解释道:“女子每月都会有几天月信,这第一次月信就叫初潮。我看你的样子也是富贵之人,怎么把自家小娘子苛待成这样,十六七八的才来初潮,也难怪疼成这样。”
肖正铣脸上划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随即,他就正了正色道:“以前是我疏忽,也不知大夫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推荐,让她疼痛缓缓?”
那大夫想了想,道:“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这个方子去抓点补血养气的药,刚好给你家小娘子用上。不过……”他迟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要先给你家小娘子卖身衣服,还有女子专用的月信带。”
两个男子讨论这些难免有些尴尬,肖正铣虽然看着面色如常,可那耳尖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听了一通大夫的教诲后,他连忙出门左转去买衣裙。
至于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谈话的楚小柳,则恨不得把自己挖个坑给埋进去。只可惜,她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里十分复杂的肖正铣没有发现,他刚出门不久,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就缓缓驶来了。
在医馆停下后,一个女子婉转动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快把里面的人给带出来。”
话音刚落,驾车的马夫没有任何动作,可是暗处却有几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倏地就钻向了医馆,带起了些许风。
停在医馆门口的马车稳稳不动,微风拂过,半张精致的脸从里面漏了出来。
面如凝脂,微微上调的眼睛带着凌厉的娇媚,似笑非笑的嘴角却含着几分慵懒。黑云般的乌发被高高盘起,上前镶嵌着做工华美的发簪。
但不管发簪配饰如何耀眼,都只是那张脸的陪衬。
若是楚小柳在旁边,一定能认出这就是上次在马车里看到的那个女子。
不小心瞥见的人均忍不住脚下一顿,一个挑着担子的人都让担子从自己肩上滑了下去,筐子里的菜滚了一地;而小孩子手上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
一瞬间,街道上起了些许骚动。
但当众人意犹未尽的再看过去时,却见车帘已经垂了下来,里面的人已经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见此,众人忍不住摇头唏嘘,捡起自己掉地上的东西后按照自己原先的样子离开。
这时,随着一声细微的竹哨声,原本如木偶般静止的车夫扬起了马鞭,这辆其貌不扬的马车没有引起别人的特别关注。
如同普通的马车一般,停下来问了一下路后,又开始驶向了其他地方。
而医馆中,刚到了些热水,准备给楚小柳喝的大夫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眼里划过一抹疑惑:“这人去哪里了?刚刚不是还躺在这里的吗?可能是出恭去了。”
摇摇头后,他把手上的热水放在床榻旁的桌上就离开了。
毕竟他不止楚小柳一个病人。
然而,当买好衣服的肖正铣回来看着这一幕时,他眼底颜色暗了不少,划过一抹被血骨才能堆起来的杀气。问许多人确定楚小柳的确从医馆失踪后,他转身朝周家的方向走去了。
至于意识有些模糊的楚小柳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人抱到了马车上,一路上颠簸,慢慢的,她闻到一阵奇香后,彻底陷入了昏迷。
等她再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微微睁眼,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头顶藕粉色的帷帐映入她的眼中,微微偏头,入眼的是一个好看的小轩窗。轩窗微开,外面的树枝上攀附着些许金银花,在阳光下微微波动,映入眼中,带着几分静谧与和谐。
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入耳中:“姑娘醒了?”
楚小柳顺声望去,只见一个俏丽的小丫头看着她满脸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楚小柳只觉得头痛欲裂,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她明明是在医馆。医馆,对!然后她就被带走了。
想到这里,楚小柳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看着那个笑意盈盈的婢女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弄过来?”
因为虚弱,声音里反而带着几分底气不足的意味。
那个婢女面不改色,只是道:“既然姑娘清醒了,不如就去见见我家主子吧,她等你很久了。”
说着,也不管楚小柳愿意不愿意,她轻轻一拍手,就有好几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涌了进来,给楚小柳梳妆打扮。
楚小柳刚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俨然是被人下了药。
没办法,她只能如同一个木偶般被人摆弄。
不一会儿,梳洗好的她就被人架去了外面。
几个转拐后,她们一行人进了一个花厅。
花厅里面,有个身着华服的女子正懒懒散散的倚在贵妃榻上,逗弄着怀里蓝眼白毛的波斯猫。
听到动静后,她轻轻抬眼,看着楚小柳的眼睛眯了眯。
就这女子打量着楚小柳时,楚小柳也在打量这女子。
只一眼,楚小柳心里微愣,半响没缓过神来。
因为这女子太好看了,这样的好看比罗子瑜那妖孽还胜上三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好看,那不仅仅是皮相和骨相的美,还有通身的气韵。艳丽而不失端庄,妩媚却不显低俗,慵懒却含着贵气,如同灼灼盛开的牡丹花。
虽然她就那样斜斜躺着,可让人看着,却觉得自行惭愧。
楚小柳睫毛颤了颤。
这时,那女子微微垂眼,带着几分暗讽般的淡淡道:“原来让他那样魂牵梦萦的人,也不过如此,甚是普通。”
她说话的声音如同金玉相碰,轻轻脆脆,如同乐曲一般。
楚小柳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失神。
这时,那女子神色浅淡的挥了挥手,吩咐道:“陶芝,你快给这姑娘扶到座位上,她身子正虚着呢。”
先前领头的婢女屈膝福了福,随即细细扶起楚小柳的手肘,道:“姑娘,这边请。”
楚小柳的确浑身无力,也顺势坐了下去。
这时,贵妃榻的女子别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了:“今天我就来告诉你,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坐小,我日后也不会为难你。”
“做小?”楚小柳微微皱眉,随即对这个女子道,“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有一个心上人,既不认识你,也没有给谁说过去做妾的话。”
那个女子摸猫的动作微顿,面色怪异的看着楚小柳,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倒是心疼你,都快一月有余,居然还把你瞒着。”
楚小柳心里突然一紧,她试探道:“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自嘲般的笑了声:“永安侯府的嫡子在半月前就去镇南王府提亲了,你不知道吗?”
“半月前?镇南侯府?”楚小柳细细念叨着这两句话。
倏地,她抬头看着那贵妃榻上女子道:“你就是镇南王唯一的掌上明珠,华安郡主?”
虽然她对京城情况不熟,但上次在洛县时,她可是知道了些许关于镇南王的事情。
那个女子没有说话,俨然就是默认了。
楚小柳心里微颤,虽然她没有古代人很强的尊卑观念,但她还是站起来给华安郡主行了一个大礼。
不为其他,就为她现在身在人家的地盘上,还中着人家的毒。
行完一个大礼后,楚小柳俯身对着那个女子定定道:“虽然我不知道当日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罗子瑜是许了誓约的,他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我,仅凭郡主的一家之言,我是不会相信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华安郡主轻轻念叨着这几个字,好看的眼睛中蓄满了说不好的情愫,如同层层迷雾般。
陶芝见了自家主子伤怀的样子,眉头一紧,一直笑意盈盈的她站在楚小柳面前叱喝道:“仅仅平民之身,居然奢望罗公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能让你进门已经是妥协了,若是你还强求太多,别怪我们王府不客气。”
楚小柳俯在地上没有起来,继续道:“如果当真是罗子瑜改变了注意,我也不会去做小,只会安安静静的离开。”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华安郡主睫毛微颤,偏头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