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住他们有七八个人,有几个手里拿着棍子,看上去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其中有几个男人年纪较轻的,站立姿势也很奇怪。
沈瑜看了一眼他们的脚,发现都是残疾人。
看来易清和说的是真的,留在这个村子里的,都是老弱病残。
这种情况在落后的村子里并不罕见,早年沈瑜也见到过不少村子里留下的孤寡老人,年轻人是多半不会留在这种地方的,大部分的都是夫妻双双出去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那些善良的,还会寄钱回家,有的在大城市里又生了个孩子,就完全把丢在村子里的孩子给忘了,这些孩子最后多半都是会辍学,再出来打工。
这样的循环,只会加深这个村子的贫困,也让留在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这些人,显然就是这样的情况,而且他们对外来人的显然很紧惕,即便是确认了易清和的身份,但脸上的紧张还是没有消退。
之前说话的中年男人,应该是这群人当中的领头人,他在确定了易清和的身份之后,又转过头看向沈瑜和傅君沉:“那他们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易清和说道。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你妈没告诉过你,咱们村子不能带外人进来吗?”
“我妈是说过,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也是没办法。”易清和抿了抿唇,“我妈得了重病,目前查不到病源,前段时间她回来过,我想或许能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我的这两位朋友是医生,所以才请他们过来帮忙看看!”
“生病了?”中年男人握紧手里的灯,“她生病了,跟咱们村子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妈得的可能是寄生病,只有在沼泽之类的地方有可能感染,我记得小时候在这里见到过几片沼泽……”
“沼泽多了去了,就一定是咱们这地方吗!”中年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冷笑一声,“何况你妈最近可没来过这村子!”
“不可能!”易清和愣了下,“我妈分明说她来过了!”
“她肯定是骗你的!她这种人,谁知道又去外头勾搭什么野男人了!”中年男人不屑的说。
“你说什么!”
易清和闻言,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往前一步,握紧了拳头!
沈瑜在边上听的心脏一跳。
这个男人,怎么看起来对易母有这么大的成见?
“好了好了,小易难得回来,许哥,你就别说了!”一个妇女出来打圆场,她看来和这个叫许哥的中年男人很熟,上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又对易清和道,“小易啊,这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带你朋友回去休息吧!”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偏过头去没再说话了。
易清和的拳头却没有松。
“清和,这位大娘说的对,我们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可别忘了,来这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沈瑜怕他真忍不住会动手,开口提醒道。
易清和看了沈瑜一眼,深呼了口气,握紧的拳头才慢慢松开。
他沉默了几秒:“你说得对。走吧,我带你们回去。”
说完转身就朝着前面走去。
沈瑜和傅君沉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那几个围住他们的人,自动的嚷开了一条路,但看向他们的眼里,却满是不善。
傅君沉眉头皱的更紧。
这群人,有些不对劲。
三人走了几步,之前那个中年妇女也跟了上来:“小易,你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回来过了吧?你还记得我么?”
易清和闻言脚步慢下来,借着她手里的灯,仔细看着她的脸,从最深处的记忆里挖掘了半天,才犹豫着开口:“你是……张婶?”
“诶,没想到你还记得!”张婶笑眯眯的说,“那会儿你妈带你来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她显然很爱说话,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不停歇的说着:“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还记得以前住哪儿不?不过咱们这村子这么多年也没个变化,你应该是认得的!”
“我记得。”易清和指着前面,“再往前走,到底,左拐第一间就是了。”
“记得就好,我还怕你忘了呢,想说给你带带路!”张婶说着说着,声音就压低了,“你刚才说,你妈得病了,是怎么回事?”
“我妈前段时间回了一趟这儿,回去之后就不对劲了,所以我才过来看看。”易清和说道,“可能是哪儿沾上寄生虫了。”
“还有这玩意儿?我们在这儿生活的这么多年,咋没有呢?”张婶不可置信的说,“你确定吗?”
“不确定,但总要找一找。”易清和淡淡道。
张婶点点头:“既然有这个可能,就找找吧。不过你听婶子一句,如果没找到,就赶紧回去,别在这儿留太久!”
“为什么?”易清和不解道。
张婶脸上露出了难言的表情,刚张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没人,才低声道:“你也知道你妈她之前……前段时间你妈回来,也是偷摸着的,就咱们几个关系好的瞧见了,这要是被村长知道了,可就惨了!你呢,也别怪你许叔,他也是有原因的。”
张婶叹了口气:“都是当年造的孽啊!”
沈瑜在边上听的云里雾里,抬头看见易清和眼里也有些许迷茫,看来他妈妈的事,他也并不是全都知道。
易清和显然想弄个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张婶盯着易清和,张了张口,却最终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了,不提也罢。你家也快到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
她说完这句,就闭了嘴巴。
易清和还想问,但张婶却抢在他前面开口:“晚上没事就别出来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瑜和傅君沉一眼,转身快步走了,似乎怕易清和再追问什么似的。
易清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好一会才转身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了都一句生锈的门锁里,好一会才给拧开。
“进来吧!”
他在床上摸索了一圈,最后摸到一根细绳,用力一拽,头顶亮起了昏暗的灯。
沈瑜看了一圈。
屋内漂浮着灰尘,但是意外的还算干净,应该是最近有人打扫过。
“这屋子小,今晚就勉强挤一挤吧。”易清和指着屋内唯一一张床,“沈瑜,你睡床上。”
他又对傅君沉说:“我们两个大男人睡地上,没问题吧?”
傅君沉淡淡嗯了一声。
“我记得柜子里还有几床被子,我去给抱出来。”易清和边说边走到柜子前,唰的拉开了柜子,却忽然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