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亲
香烟袅袅升起，三人纷纷执笔在用木架子竖立的白纸上作画，但似乎都没有看着周围的景色只是自顾自的画着，其余的人有的如太后皇上皇后都纷纷喝起了菊花香茶，还有的焦急如肖王妃、东方易都死死的看着那画作的情况，可是无奈被三人的背影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当最后一撮香烟随风飘落的时候，“时间到！”
尖细的声音划破宁静的书香庭，三人也几乎同时落笔，退了开去，将画作展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瞬失神，不仅在于那晕染的色彩更重要的是三人竟是都以荷花为题。
锦衣玉袍，皇上、丞相和御史大夫缓缓走到三幅画作前，第一幅画的是四王子冷秦珏的，云很厚重，月色朦胧下绵绵细雨，看不清本来面目，熏染着整个荷花池塘，画卷左下角一位老者的侧影独立亭中，水清色长衣随风略微浮动，左上角竖排了一首《夏日怀友》，“流水阶除静，孤眠得自由。月生林欲晓，雨过夜如秋。远忆荷花浦，谁吟杜若洲？良宵恐无梦，有梦即俱游。”行书形如流水圆润婉转。
炎暮成的画卷色彩分明，夕阳西下，晕红了大片云霞，湖中莲叶成片连接点点星星间夹杂着夏末的荷花，一手颜体内劲刚强有力气魄浩大，笔迹简练工整，只是那用笔的粗细骤变显出本人的放荡不羁，而中间合四边开却又是一种心境平淡的表现，题词到“十里荷花，三秋桂子”。
看及此，皇上和丞相有些犹豫了，这两幅画一副萧萧瑟瑟有些凄清，另一幅豪迈明朗，真是各有千秋，而御史大夫欧阳南此时是直直的盯着最后的画卷，那自然就是东方菲的了，只见整面画卷不满深浅不同的泥土灰暗不已，只在画卷的中下方展开了一朵莲花，色彩本不明快但在这淤泥之中却越发显得与众不同，相较前两幅画中的莲好像色彩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手赵体俊逸洒脱，笔锋灵力，柔美而不失刚强。
这字，冷秦珏不由得眯起双眼，这字分明跟那顾湘楼的门匾上的一样啊。只见东方菲此时一身古烟纹碧霞罗衣在一旁气质天然自成真如那莲一般，再看那灵动的双眼，坦然的气质，原来是你。
对面的炎暮成却一点也不惊讶，心里冷哼一声，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怪不得狂傲如他竟会愿意比试。
炎暮成看了一眼画卷，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东方菲总能出人意料，满意的一笑。
“四王子的画动静结合，清冷的画面体现了夏末初秋之感。暮成王爷的画都以色彩运用自如明快，晚霞与莲池的连接好比秋与夏的连接，也为上品。这最后一幅东方小姐的画作虽然色彩布局不如前面两人，但在意境上却是高洁悠长略胜二人一筹。这若要评判还是请皇上定夺吧，老臣实在难以取舍了。”
“丞相何出此言，丞相乃是我们郯国的第一品评家，若是连丞相都不能选出高下，朕也是很为难啊。既然朕与丞相皆难下决断，不如就由御史大夫决定吧。”“微臣不敢妄下判断。”“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要叫朕如何是好啊？”
“皇上，不如由皇上、丞相和御史大夫各选一幅自己最为满意的画作，然后以得到两票者为胜，如何？”“这……”“是啊，皇上，我看皇后说得有理，不如就如此办吧，也好让大家得个结果，四王子和暮儿都能早日完婚啊。”
说着向皇上使了个眼色，如若再拖下去，这和亲之事先不谈，若她的暮儿一下子热心过去了又去留恋风尘，那可是不行的。
皇上深知了太后的意思，“好，我们就如太后和皇后所言来选自己喜欢的画作再定夺。”
这边皇上是左思又想来回踱步，那边是丞相犹豫不决，好像只有御史大夫一人早就决定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众人都有些漫不经心起来，而那三人自己却一点都不关心似的，品茶的品茶，摆弄扇子的摆弄扇子，东方菲百无聊赖就有些思绪飘远了。
“决定了！”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般，丞相坚定地站在了东方菲的画作前。“看来朕与丞相还是很有默契啊！”“这么说选东方菲的就有两个人了。”皇后开口道，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东方易都有些不清明起来，这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啊，他简直无法接受了。
啪一声，折扇大开，紫色眼眸流转，“我看是有三个人吧。”“我看也是。”小酌一口茶，四王子附和着。
众人更是不明所以，难道？齐刷刷的看向御史大夫，原来他一直就站在东方菲的画前，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臣选的也是东方菲。”面对看向他的眼神，拱手向皇上说道，此时皇上已经回到高座上了。
“好啊，那结果已经出来了，今日东方菲是一致通过的胜者了！大将军，你可生了个好女儿啊！把四王子和朕的儿子都比下去啦！哈哈！”“微臣惭愧。”这边东方易真的是糊涂了，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他的那个女儿了。
“东方菲，”思绪拉回，起身站于庭中，“臣女在。”“既然你已经是胜者，那么朕也会兑现承诺，让你自己抉择要嫁的对象了。那么你的答案呢？”
太后虽然端坐着，但是心里也有些急了，肖王妃自是不希望她选那炎暮成了，对东方易来说不论选谁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只想知道那个东方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书香庭里肃然安静了下来，“回皇上，臣女的答案是，”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听错，“炎暮成！”什么？暮成王爷？她选的是暮成王爷？
欧阳南眼神骤然一暗，怎么会这样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太后这边这下安下心来，稍稍挪了身子坐得更为端庄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皇上看着如此女子愿意嫁给让自己有些头疼的儿子，也是不甚高兴的与皇后相视一笑。
“东方菲，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就不能再更改了，你是要嫁给朕的儿子吗？”“是。”抬起头，坚定的望着高座上的人。
“暮成，这下你该要庆幸了，能娶一个这样的才貌双全的女子，以后也该定定性了！”皇上笑道。
“是，那是自然。”说得风轻云淡，结果竟在掌握之中。
“那么四王子，这和亲之事还是得定下的。我们就按原先的计划吧，将东方莹赐婚给你，如何？”
“胜负已定，我没有意见。”刚才看到东方菲的画就知这结果了，冷秦珏并不意外。
“好，四王子果然拿得起放得下。那么，大将军也没有意见吧？”“微臣不敢。”“很好，朕下旨，将东方菲赐婚于炎暮成，东方莹赐婚于冷国四王子，因冷国王子还需尽快回国，大婚将在五日后举行！”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众人纷纷散去。
“王爷，这下你可赚了一笔呀。还好东方菲选了王爷，刚刚杨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是她必须选我。”“啊？这是为什么啊？”“啊？王爷，等等我啊！”小跑跟上了那发出狂傲的笑声的人儿。
没错，东方菲不可能放下她懦弱的娘亲远嫁他国，她能开顾湘楼，有足够的钱财可以出走，可是她没有，她在乎她的娘亲，她更在乎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这一点自从炎慕成知道她的身份后，他就很清楚。
大街上沸沸扬扬的说的都是明日大将军府嫁女之事，这一个要嫁给冷国王子一个要入王府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事。
要是对于百姓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大将军府里除了到处进进出出忙活着布置的仆人们，红得让人炫目的颜色，却看不到一点喜气，东方莹已经四天没有出房门了，乔颖天天去劝自己的女儿，东方易则是气结之极，而东方菲每天在自己的沁菲园里过着清淡的生活，也不似是要出嫁的人。
手里拿着红豆糥糕，浅尝一口，看来还需要再加点红豆才够味道，放下手中的糕点，微微用盖子放凉清茶，品一口茶，拿起盘子便起身往房外走。
小玉这几日也摸清了，知道小姐如若这糕点做得不满意，就会要亲自再去膳房，也就不去接过糕点了，只是跟着，可这才走几步就看到远处来了一个人。
这几日来攀亲讨好的人都快把将军府的门槛踏破了，所以老爷已经下令比不见客了，明日便是大婚之日，怎么这个时间还有人来？小玉正是觉得奇怪。
“小玉，先把这盘糕点送到膳房去，我等会儿就过去。”“是，小姐。”小玉也很知趣的接了盘子就走开了，走的时候于那人擦身而过，偷偷看了一眼，这下可更让她奇怪了，这御史大夫来这里干吗？想归想，脚步也不停下，急急的走开了。
“菲儿！”看见小玉离开，欧阳南快步走到东方菲的跟前，“菲儿！”就要去拉住东方菲的手。
“御史大夫大人前来这沁菲园有何要事吗？”侧过身，似是毫不经意的将手避开去，欧阳南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中。
“菲儿！”收回手，看着东方菲的侧脸，“菲儿，你可还是在怪我？”
“御史大夫大人严重了，东方菲跟欧阳大人怎么会有瓜葛呢？既无瓜葛又何来怪罪呢？”“菲儿，我是不得已的，那****不是也说了吗？你也知道你父亲从来没有让你到过人前，你说我若是那日答应娶你，我怎么跟父亲交代，难道要告诉他我要娶一个东方家从来不曾提及的女子吗？我父亲会让这样一个女子做我们欧阳家的媳妇吗？若是他人问起，我又要怎么跟旁人解释呢？”
“既然那日我们已经谈完了，今日你就不必特意前来找我。”
“菲儿！你明知道我今日前来的目的，你为什么要据我于千里之外呢？”欧阳南的声音有些激动了。
东方菲侧过身来，灵动的眼眸对上欧阳南，“欧阳大人，其实你今日无需再多说什么了，如若赏脸可以明日来喜宴上喝杯薄酒。我还有些事，就不送了。”说完便迈开步子欲往膳房去了。
“菲儿！你不能嫁给暮成王爷，我今日就去和父亲说，你与我有情在先怎可嫁给他人！”说着就要走。
“欧阳南！”身子顿住，转身，只见东方菲站在原地，“那****我已经说的清楚，你有太多的顾虑，承受着这么多的这份感情，我受不起。”
几步走到东方菲面前，神情激动，“菲儿。我没有什么顾虑，我只要你在我身边。而且现在大将军也承认了你，皇上皇后都对你赞赏有加，我父亲不会阻止这桩婚事的。”
“太迟了，如今我和暮成王爷是皇上亲下的圣旨赐的婚，且明日就要成亲，你现在再来说，太迟了。”
“菲儿，只要我和父亲说……”话被东方菲打断，“欧阳南，我很清楚，对你来说，只有家庭、名誉才是最重要的，而我永远都比不上这些。”
“不是的，菲儿。我知道你还气我，我那日语气是有点过了，我不该说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这几****每天都睡不好吃不下，我仔细的想过了，这些我都可以不管的，我只要你在我身边，菲儿！”说道这里情绪激动，欧阳南双手握住东方菲的手。
眼睛掠过那握住自己的手，为什么总要这样？为什么就不能纯粹的只喜欢一个人，而不是身份地位？
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走过欧阳南，“如若真的在乎，寿宴之时为何不提你我之事，就算不提为何又任由着我独自去面对婚姻的抉择？你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想明白，为何又要等到今日。欧阳大人，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我缘分已经，再想也是无意。”说着便走了开去，留下欧阳南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暗淡。
银杏林中一个黑影嗖的一下离开了，紫色的眸子早已将一切看的清明。
喇叭唢呐，迎亲的队伍已经等在了南远大将军府的门口。
并排着两顶同款雕花镶金大红花轿，两匹大红花挂脖的骏马分别坐着两个等待新娘的男人，一个高束起头发狂傲不羁一个仍旧披散着长发妖冶魅人，不平凡的气度宣示着这两个人不平凡的身份。
媒婆笑得乐开了花，能不乐吗？这可是冷国王子和暮成王爷的婚礼啊，这以后的生意可谓是财源滚滚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将军府门前，咚咚咚三声敲响大门。
门缓缓打开，盖着大红的喜帕，由丫头搀扶着，东方菲和东方莹徐徐走了出来，东方莹一身红罩衫挂珠帘绣金边喜服内穿同色褥裙，东方菲一袭浅红色烫金长裙外罩一件大红色垂地长衣，两个人皆是身姿曼妙，但是东方莹明显已经比先前瘦消了许多。
前来凑热闹的人顿时沸腾了起来，看到这么大阵仗的成亲仪式都是羡煞不已。鞭爆声响，皇宫之内，太后皇上皇后亲自主持这次的婚礼，一屋子的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如此殊荣只怕从古至今难见几次。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后，鞭炮声再度响起，欢送着两人走向不同的道路，一个住进暮成王府，另一个将要远嫁冷国。
有些时候一次小小的选择，一个小小的决定都将变成分叉点，你的人生也将从此不同，只是在那一刻你可能并没有感觉到，只怕当时谁也没有想到那一次的寿宴会改变了这两个人将要走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