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背着袋子走了一程,来到街边的台阶上放下,尔后坐下歇息。二人心情都不好,一时无话可说,尤其是杨若蕙,沉默半天方缓缓吐言:“今天真倒霉,本想着体验一下你的生活,顺便帮你一下,想不到遇上了几个地痞流氓无赖,果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的这点钱也不好挣。你也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不保护我,还让我保护你。”
桓羽升垂首,让恩师跟着自己受委屈,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他轻轻戏言道:“按职业说,您是老师保护学生,合情合理,按年龄说,您是姐姐保护弟弟,也是合情合理,最关键是,我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想动手时,一切结束了。”杨若蕙听了付之一笑,当时她就是这样的想法。
这时路过一个骑自行车卖冰糖葫芦的,杨若蕙喊住买了两串,然后一人一串吃了起来。清风微拂,桓羽升吃着冰糖葫芦,望着星空,呼吸着人家身上散发的清香,感觉格外温馨,“杨老师,您学过武术?刚才您的动作太精彩了,而且自始至终没有多余的,真是文武全才。”
“没错,自小学过太极推手,学过八卦掌,学过擒拿,还有跆拳道,我试着将这些武术融合起来,时间一长,自然眼明手快,手到擒来,对武术的发挥算是出神入化。一个人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能有什么作为?你感觉他们会报复吗?”
“以后不去那里就行了,别担心,杨老师。”桓羽升安慰着。
“你也真是,说话不算数,”杨若蕙总是有点生气,“你真的很缺钱吗?”
桓羽升愧疚:“杨老师,光是周六周日挣钱,太少了,不够用。”
“好吧,我不约束你了,你自己掌握着,别太贪图挣钱。”杨若蕙叹口气,又打趣,“我看你力气挺大,不当搬运工太可惜了。”
临分别时,杨若蕙又叮嘱一句:“别忘了写检讨书。”
次日上课时,杨若蕙一进教室,就开门见山,冲着桓羽升道:“检讨书呢?”桓羽升默默地递给她,心思:看她这样子,估计迫不及待,一宿未眠吧。杨若蕙接过检讨书,认真看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田学林,你上来给大家念一遍。”
什么?当众宣读?杨老师,您这算是对我的惩罚,还是蓄谋已久的报复?我承认错误不就行了吗?还要……桓羽升垂首爬在了桌子上。
“好嘞!”田学林立刻走上讲台,得意非凡,连咳几声清清嗓子,尔后含笑一本正经的朗声念了起来:“恩师杨若蕙女士明鉴:
天下之明,将待于日;四海之学,必受于师。然中天之照,必有未达之阴,此天地之理也,故成之于阴阳,而循环古今;勤勉之教,亦有难开之昧,此心性之道也,故待之于日月,而悟道一生。
学生桓羽升,生稍有颖,时多自命,然以幼稚之心,以贫寒为理,竟有鲁莽偏执之行,独断专行之为。几误春花,将沦秋月,幸恩师慧心普照,日夜操劳,学生临渊不危,实三生有幸,亦感戴不尽矣!
今学生回观往昔,窃自汗颜,人生不美之处,尽一一彰露,故再三痛心,誓正其非,以达泰山之高,沧海之深,方不负恩师之教诲!
学生桓羽升顿首再拜”
念罢,满堂欢笑,桓羽升羞得抬不起头,脸也红了。
脸红?脸红干什么?你的道心呢?你应当泰然自若啊!桓羽升暗中调整着自己。
这时杨若蕙率先鼓掌起来,毕竟这份检讨书文采好,境界高,还是赏识高于玩笑,宣读出来让大家学习学习。
桓羽升松了一口气,杨老师还是很有师者风范,不仅仅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到了晚上,桓羽升依旧出去捡废品,如今杨若蕙取消协议,他也不用再鬼鬼祟祟行动。来到街上捡了一阵,他正朝下一个地方走去时,冷不防和一个迎面而来的男子擦肩撞了一下,那人立刻破口大骂:“喂,拾破烂的,眼睛睁大一点,你差点把我撞飞,还有我的衣服也脏了,我这是名牌,怎么办啊?”说着还故意搓着胸前和肩头,搞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桓羽升仔细看看,有点眼熟,正是昨天晚上闹事的其中之一,就明白这是挑衅闹事设法报复,就道:“原来是你,今天报复我来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这人一口咬定:“你胡说什么?小子,我可不认识你。你把我撞成这样子,现在怎么办?”吵闹声引来一些路人注意,纷纷止步围观,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接着脏话连篇,诉苦说疼,满口理由。
桓羽升古井无波,“你说怎么办?”
这人双手插腰,摆出架势,沉着脸道:“这样吧,看你是个拾破烂的穷酸小子,我就不多计较,你给我跪下磕几个响头算了。不然,伤你得给我治,衣服你得给我洗,还得陪礼道歉。”
桓羽升笑道:“你说我是拾破烂的穷酸小子,你不也一样吗?昨天晚上你嫌我到你的地盘拾破烂,还威胁我……”
这人脸色一变,大众面前失颜,越发嚣张起来,“小子,不要胡说,就事论事。”说着伸出右手,鹰爪子一般一把按在桓羽升肩上。
桓羽升毫不客气,以礼相还,也伸手按在了对方肩上,针锋相对起来。他感觉对方正在用力,指头刀子般扎进自己肉里,于是他也开始发力相还。
这时围观的人们见并未打斗,也就没有上前制止,谁知二人早就开始了没有硝烟的战斗。接着人们发现,这个形象不佳、缺乏宽容的男人脸色越来越差,越来越难看。
而桓羽升,只见他左手背后,身形修长,气定神闲,傲然而立,显得底气十足,气度不凡,令一众观者暗暗称奇。
接着那男人突然撤手,大吼一声,尔后挥动双拳,疯狂的朝桓羽升当胸重重连环砸去……
而桓羽升,身如泰岳纹丝不动,面色淡定,既不还手,也不躲避,却来个单掌定乾坤,暗暗运行周天,调动天地元气,将按在对方肩上的右手轻轻压了下去,众目睽睽之下,就见那男人身子开始萎缩,接着瘫倒在地,尔后嘴张个老大,嚎啕大哭起来……
天地能量为我用,初显身手正气扬!
一个绅士风度的男子见状喝道:“以大欺小,动手攻击,张嘴大哭,一个大老爷们,真是窝囊。”
观者哪里知道,这男人刚才感觉如同一座山压了下来,再不坐下,似乎就要粉身碎骨了,他的男子汉气概在无形强大压力下,瞬间崩溃无存,接下来就是哇哇大哭。
在众人钦佩的目光中,桓羽升提起袋子离开,他不过是教训对方而已,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走了几步,他很敏感的闻到了熟悉的清香,熟悉的身影在他面前不远处怔怔站着,花容上满是惊悸之色。桓羽升尴尬一笑道:“杨老师,您怎么在这儿?没事吧?”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从心底涌起难言的感动,且难以平静。
杨若蕙恢复过来,笑道:“我还想问你有事没事,被别人打了那么多拳头,你竟然没有还手,而且,”她顿了顿,“桓羽升,你可是隐藏得很深,真的令人刮目相看,昨天晚上我忙着跟别人搏斗,你是不是站在一边看我的笑话?”
桓羽升赶紧解释:“没有,杨老师,您多虑了,我怎么会看您的笑话?今天这样,我,只是力气大。”他又笑了笑,“杨老师,您是不是专程跟着我,怕他们报复我?”
杨若蕙点头,道:“没错,我就怕他们怀恨在心,找机会惹事生非,挑衅报复,所以提前预防。果真不出我的意料,他们盯上你了。”桓羽升感激:“杨老师,谢谢您。”杨若蕙笑道:“谢什么,你还不是轻松把他解决了?而且那架势,还真的气势非凡。”
“杨老师,我感谢您对我的关怀!”
接下来的日子,桓羽升不时听到西山天降异物的消息,听说西山的每一寸山水都被人找遍了,仍然没有此物的下落,许多人空手而还,认为是虚惊一场,又有消息说,此物将很快显形出世……众说纷纭,听着想着,桓羽升倒是渐渐动心起来。他想着,自己也已经是半个神仙中人,也应该找一找自己的修道机缘,现在自己的身心有了升华,可外界还是忙忙碌碌的红尘,修道之人,当以古庙仙山为居,闲云野鹤为友,还有这现代衣饰,虽说修道还要在红尘中历练,可也与想象传说中的仙侠风格距离十万八千里,就拿自己教训拾破烂的小子,虽说胜了,但一身衣服扫了兴,实在有碍视觉效果……不如找机会去西山搏一搏,碰碰运气?
桓羽升开始翻看日历,发觉阴历四月初八佛祖诞日,正好是星期六,而且那天西山脚下有个盛大的庙会,十里八乡的人汇集一处,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