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开阳一脸沉痛地跪坐在蒲团上。
“是这样的,我回家之后才知道我师傅把房子卖了说是凑去昆仑山的路费,只给我留了信让我去山海学院去找一个叫陆吾的人。”她肃容道。
“……你师父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不靠谱。”陆忘言极其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所以呢?你就来找我了?”
楚开阳老实道:“只有你能帮我了。”
陆忘言本来想问问她为啥不回重玄派找人帮忙,想起重玄派和楚开阳那些不得不说地糟心纠葛之后还是悻悻闭嘴了。
“陆吾我倒是知道,虽然跟我是本家,但是是山海学院的院长,长得还是挺帅的。”陆忘言摸摸下巴道,“听我爸说是个很厉害的上古大妖,你找他做什么?”
楚开阳眼神飘忽:“就,因为摇光啊……”
陆忘言眯了眯眼,“认识这么久了你什么习惯我还不知道么?什么都写在脸上,连说谎都不会。”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打包飞剑快递送到重玄派!”她冷声道。
两人对视五秒,楚开阳终于败下阵来,她缩着脖子活像只可怜巴巴即将被抛弃的小狗,小声道:“大概,是受伤了吧。”
陆忘言反手就拎着楚开阳的胳膊开始把脉,越诊脸色越难看。
她气急反笑,“你管这个,叫大概受伤了吧?”陆忘言最后几个字的声调陡然拔高,足以让眼前人明白她如今的怒气值究竟飙高到了什么程度。
果然,接下来她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奇经八脉堵得跟京城两环的立交桥一样,你知不知道你体内的阴气都快侵入你的肺腑了,你知不知道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伤成你这样早就卷铺盖下地府去向秦广王问安了?你知不知道换成任何一个人伤成你这样坟头草已经割了两茬了!”
“你居然跟我说,大概是受伤了吧?!你是要气死我吗!”
楚开阳自知有错,只是心虚地低下头,再默默抬头看她一眼,神情中流露出别骂了再骂人就要被骂傻了的可怜表情。
这种做法显然是比较有效的,陆忘言默不作声给楚开阳喂了一颗药丸,楚开阳非常配合地咽了下去,霎时间火辣辣疼了好几天地喉头被一股清润的暖流徐徐滑过,但也只是让体内的伤势有所稳定,没有进一步恶化。
“你这伤确实蹊跷。”陆忘言复又给她把了把脉,发现体内阴气并未好转,才凝重道。
“这段日子你跟我去山海学院上学,片刻都不能离我身边听见没!”陆忘言没好气道。
楚开阳纳闷:“为何?”
“你傻呀!”陆忘言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你从前法力全盛又有摇光剑在手,没人敢招惹你也就罢了,可你现在这个状态,万一被欺负了,岂不是连我的脸一起丢!”
行吧,楚开阳叹一口气,勉强接受了这别别扭扭的好意。
于是在一个平静的早晨,在山海学院中,楚开阳入学的消息如同在油锅中滴入了一滴冷水,开始沸腾起来。
山海学院,玄学界最负盛名的学院。虽说各个派别都各有师承,但是那几位掌门连同玄门那几位大佬一合计,时代在发展,咱们玄学界也得紧跟时代的步伐呀。于是就有了融合各门各派文化与法术传承的山海学院。
楚开阳从前是没来过的。
她打小被楚明修捡回重玄派,说她是什么破军星转世需要被好好看管,八岁被摇光剑选中,十五岁就已经能够完美掌控摇光剑,更是在十六岁那年,酆都鬼门失控,她以一己之力一剑破万法,净化了十万冤魂,至此一战成名。期间她虽然也有自学过一段时间,但也只能够称得上不是文盲罢了,所以她对于这段可能会很珍贵的校园生活还是很珍惜的。
至于陆忘言担心的被人寻仇,楚开阳倒是心大,心说就算她没了法术,可符篆术又没忘,那群小fw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当然这句话她并没有跟陆忘言说。
她们此时正在本地最大的商场,原因是陆忘言终于注意到了倒春寒里衣衫单薄的楚开阳,她身上的宽大t恤甚至有点起球。这可把陆忘言气坏了,她却也知道楚开阳包括楚开阳她师傅一个两个的过得比糙老爷们还要糙,于是就拉着楚开阳来添置新衣服了。
楚开阳颇有些好奇地打量这些明净奢华的店铺。
她也来过这些地方,但都是子时之后,一盏灯都没有,暗的可怕,但这样的通透的商业建筑是没有门神守护的,现在的人也不太吃这一套,不然一栋高楼大厦门口贴着俩门神年画也确实是画面太美没眼看。孤魂野鬼和一些见不得光的妖怪有时容易盘踞在此,所以她也偶尔接过这样的委托。
陆忘言一进商场,便如鱼得水起来。这位大小姐买东西跟别人不太一样。别人买自己没有的,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恨不得直接一车拉走。楚开阳几次欲言又止还是没能阻止她的疯狂行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位大小姐随身携带四个保镖壮汉了……
楚开阳提溜着两个可怜巴巴的包装袋往休息区一坐便挪不动窝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逛街比斩妖除魔还累。
事故来的如此突如其来。
一声巨响来自朝相外头的落地玻璃窗,紧接着就是人群骚动与尖叫声。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手里持刀的男人双眼通红地挟持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只是颤抖着身子,眼泪挂在睫毛上。一旁的母亲瘫坐在地哭嚎着求歹徒放过自己的孩子。
本来楚开阳见有人报了警便不再想管这事儿了,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男人的不对劲。
那明明是个普通的凡人,身上却是通天的妖气。
她下意识想召摇光剑,然而一催动术法,堵滞感便令她差点又喷一口内伤。
别无他法,楚开阳便咬开自己的手指,凭空偷偷摸摸画起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