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裘武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回应:“啊,这就回去。”说完冲超副县长招了招手便转身有点狼狈的样子悻悻离开。
超道成问司机:“他怎么了?”
一直在楼下等候超道成用车的司机刚看到裘武民到车棚时的情景,便猜测道:“是不是丢车了。”
裘武民打了一辆摩的回到单位,气咻咻地把帽子甩在办公室待客的长条木沙发上,然后拿杯子倒了一杯矿泉水,一气喝干,才迸出一句话来:“真他娘的气死我了!”
一直看着他的同事小霞觉着奇怪,便问了他一句:“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子?”
裘武民正想说,大队长廖龙出现在门口,便把话给咽了回去,看着大队长,没说话。廖龙也没注意他的脸色,对他说:“小裘,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便转身就走了。
裘武民看着他离开,又转头看了一眼小霞,小霞抿着嘴,做了一个大事不好的表情。裘武民冲她使劲地一挥手臂,小霞顿时怕怕的神情,然后吃吃地笑着目送他走出门去。
晚上,裘武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廖龙今天跟他谈的内容都把他的脑子搅得快要爆炸了。廖龙把组织的决定要他去做一阵子的卧底,问他有没有信心接下这个任务?他当时都没怎么考虑就满口答应了。接下来廖龙就要求他把所有的证件都交由他暂管,然后告诉了他今后的联系方式并给了他一张新手机卡。回到家后,他仔细想来又想去,越想越觉得不是味,他感觉自己好象是被人装进一个麻袋然后给扔进江里,没人管了。做卧底?自己可从来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可一想到既然会有这种任务落到自己头上,兴许这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特别是超道成找他谈的话,看来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要掉也是给第一个起得早的人吃的,不然就永远也别想吃到。
肩负着重要而又艰巨任务的裘武民真得下到宝山集团一个基地,化装成一个无知的农民求基地的民工给口饭吃。他谎称自己是安徽来的灾民,家乡如何如何发大水,家里又怎么怎么死了几口人,那可怜的不幸经历把基地的药农给打动了,就真的留他在山上干活以力气挣口饭吃。
如此裘武民在基地就干了一个多月,虽从农民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启良山的事情,但他在山上竟从来没见过启良山,听说他成天都待在他的新药厂里搞试验。他决定得想法混进厂里,基地情况基本查实,现在只有混到厂里,才有希望摸进启良山的财务室,盗取真正的帐本,看清真实的启良山。
“宝山集团生物科技药材研究基地”的大红牌子竖着挂在厂门口保安室的墙壁上,显得孤独而又惹眼。外面空地非常地宽阔,并铺上了平整的水泥,大门口南北分别有两间保安室,现在只有一间有人在值班。厂门的中间是二米的文化墙,暗红色的大理石砖上贴着一排铜字:石东宝山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大门的两边是爬满了常青藤的围墙,上面插着碎玻璃。厂内是一条条规划有致的比直水泥路,除了已建成的三幢楼房,其余空地均培植着药材和马尼拉青草皮。南边一幢是拱顶式的巨型厂房,西边一幢是锅炉房,里面装了一台陈旧的卧式内燃锅炉,耸立达三十米的水塔在它的旁边拔地而起,北边是一幢七层的宿舍楼,办公食宿皆在一起。煮饭的住在一楼,启良山的办公室在五楼,工作人员也都是在五楼办公,四楼住人。但因为厂里一直没有生产,现在在厂里住得均是启良山的亲戚和他手下的保安。因离县城还有十多公里,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一般很少离开,都以厂为家了。
虽然都是亲戚,他们在厂内哪都能去,但只有试验室没有启良山和他亲侄子启小青的同意是不能去的。实验室周围全是蒿草,只有一条可容车辆进出的水泥路。实验室的周围还另彻了一堵高五米的围墙,进出只有一个门,成天都是铁将军把门。在里面干活的人都签订了一年的合同,每人一万贰仟元的年薪,除了技术员和保安。这些人吃住都在里面,按照规定,在这里上班的人都没有烟酒的嗜好,平时干活也不许交头接耳,打听各自的来路,当然这里有一半人是聋哑人和大部分的文盲。他们被从外面招进来时,都不知道这是哪,晚上坐车进来,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可这些穷苦了的山民到了这份上,哪管那许多,只要有钱赚有饭吃,怎么着也比在山沟沟里强哇。就都安安心心地在这面积不大的房里打着圈圈。偶尔休息时还可以到外面吸吸氧气,换换身上的味道。其实他们这帮人在里面住得也挺安心,里面都是空调,不怕冷不怕热。平时冷热水都有,卫生间也是专人打扫,里面可以说干净的连头发丝都看不见一根。启良山一再说这是新药实验室,要保持国家一级试验的卫生标准,他们还真是都做到了。吃得也不错,一日三餐都是变着花样的三菜一汤,享受国家公务员的标准。工人干活的时候都得穿一身特制的透明塑料连体衣服,出去还有保安严格检查。这些粗糙的农民一开始还真不习惯,总是有脾气不好的人骂骂咧咧,但是保安却很厉害,稍有得罪就开打。民工后来被打怕了,自然也就不再吭声,特别是原本发的年薪,到最后变成了每月按时发放,这些人顿时就好比婴儿见到了娘奶,再也不乱说乱闹了,只管按照技术的要求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做事。曾也有人问这做出来象奶粉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不能吃啊,技术员便告诉他们这是药,而这还只是样品,专门拿给领导参观的,不能吃也不能用,否则会吃死人。这些无知的民工才打消了疑虑,就再也不问这干的到底是什么?
裘武民如愿以偿地进入厂区工作了,职务是给试验室的员工送饭。
能得到这个机会也算是天照应了。裘武民在山上时,有一日傍晚时分天突然下起了很大的雨。虽然是十一月底了,但气候转暖,山里并不因冬季而寒冷。裘武民正蹲在工棚外的屋檐下吃晚饭。这时一辆簇新的奔驰车歪歪扭扭地驶了过来,最后停在了工棚边。很快司机从里面走出来,钻进工棚叫着:“哎,老王,你们谁会修车啊?”在棚里的人闻声都涌到屋外面,一见车立即唯唯喏喏地都不大作声。裘武民觉着奇怪,悄悄问旁边一人:这谁呀?那人小声告诉他:这就是启良山的车,董事长来了。
有人问司机:“老板,车坏哪啦?”
司机说轮胎漏气,需要换一个备胎,备胎在后备箱里。
裘武民觉得这是个机会,立即对老王悄声说:“王大哥,如果问起我,你就说我是你远房的外甥,我给你一百块钱。”说完不待老王答应就从人堆里挤出来大声说:“我来吧,我会修!”
他把碗一搁跳进雨里,从行李箱内拿出千斤顶、套筒板手和备用轮胎。没十几分钟,裘武民就轻松解决了,他在雨中打着寒颤对坐在驾驶位置的司机说:“老板,好……好了。”话刚说完就转头掩面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