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走。”少女指挥舒畅的方向。
舒畅依言跨过两栋大楼间的鸿沟，轻巧地落在楼顶。
“往前再走五栋楼，然后下去。”
“追击的魔法师伤到行人怎么办？”
“已经都抓住了。”少女道。
“这么快啊。”舒畅有些惊讶，往前奔走接着一翻身。耳边风声呼啸，他看着大楼的玻璃飞快地上升，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幸亏不是白天，不然大楼里的人看见一个少年从楼顶自由落体得吓出心脏病来。
地面越来越近，舒畅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终于催动背上的火翼。
下坠的趋势立刻顿住，周围带起一片狂风。
火翼肆意地舒展着，舒畅稳稳地站在地面上。
这里是一条小巷，不用担心被人看见。“就像蹦极一样。”舒畅笑道。他到最后一刻才催动火翼，再晚一步就要摔成肉泥了。
“你还真会玩。”少女的声音淡淡传出。
“魔法师得有一颗坚强的大心脏，我决定多锻炼锻炼自己。”舒畅笑道。
“往前走。”少女继续指挥。
“你要让我去哪儿？”舒畅疑惑道。他背后的火翼自动收敛，空气中的魔力线条趋于平静。
“去看一眼那两个魔法师。”
舒畅不明所以，走出小巷，只见街对面四五个人抓着两个外国人往前走，颇有警察现场抓获嫌疑人的感觉。
那两个外国人正是索米斯和乔里恩。
乔里恩垂头丧气，索米斯面带痛苦。两人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被罗牧师一众人给拦住了，现在正押往A市协会分部。
“我说，我弟弟肋骨断了好几根，先让他去医院行不行？”乔里恩已经放弃抵抗了，苦着脸问罗牧师。
“协会的医生正等着呢，不用去医院。”罗牧师亲切笑道。
被魔法师协会抓住，乔里恩感到一阵绝望。家族的复兴恐怕已成笑话，到时候他们被遣返回欧洲，想来别的家族也已都知晓此事，明白罗格斯曼家族已经如风中残烛因而才铤而走险。他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魔法师协会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平常申请一个项目都要审批半个月，这次他们下午才到A市，晚上就被抓住了。
乔里恩胡思乱想着，根本没注意街对面的少年看着自己。
至于索米斯，更是闭着眼睛被众人搀扶着往前走，什么都不在意了。
舒畅在街对面悄悄地跟着，问少女道：“领头的那个大叔是谁？”
“A市魔法师协会副会长罗克敌，也是各教堂的总负责人。天赋据说不怎么样，不过能坐上这个位置总也有可取之处，”少女总结道，“总之是个老油条。”
“总感觉你很了解的样子。”舒畅道，他记得少女家并没有加入魔法师协会。
“总得和他们打交道，都是些无趣的人，”少女叹了口气，“接下来由我操控你的身体，你不要反抗。”
舒畅刚想说什么，发觉嗓子被卡住了般，接着身形开始诡异地动起来。
空气中的魔力线条以复杂的方式排列组合着，舒畅迈步往前走，几个呼吸间来便到乔里恩他们身后。
舒畅睁大眼睛，不知少女想干嘛。
接着他看着自己伸出左手往前挥了一下。指间带起一道火焰，不是舒畅自己使的那种一吹就灭的火苗，这火透着一股强势，跳跃了几下钻进了乔里恩的背里，接着一弹，分成两半，另一半进入索米斯体内。
两人都没有反应，麻木地往前走，看护他们的协会人员也没察觉这异样，只有罗牧师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转过头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有。舒畅早已消失。
“好了。”数百米之外的灌木丛旁，舒畅突然出现，少女说着解除了对他身体的控制权。
“那两团火是什么？”舒畅问道。
“魔力指示器，用途和空中这个差不多。”
舒畅抬头，只见詹姆士留下的监视器还在不远处跟着他。
“怎么还跟着我？”舒畅挥手想要把它赶走，但监视器不为所动。
“看来这人还挺顽强，现在还硬撑着。”
————
詹姆士匆匆往回赶，发觉斯悦辛的魔力线条消失了。
他们兄弟四人的魔法出自同源，只要距离不是太远，都能感应到彼此。斯悦辛的位置刚刚还在他的感应内，突然之间就被切断了。
詹姆士感到一丝慌乱，加快了速度。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某座高楼的楼顶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少年，年纪比舒畅还要小一点，静静地看着他。
“是魔法师协会的吗？”詹姆士问道，语气虽然镇定，内心却已起波澜。
“是的，”昭萦白淡淡笑道，“詹姆士.罗格斯曼，你们家族的另外三个人已经被控制住了，放弃抵抗吧。”
“我还想试试。”詹姆士双手凝起冰霜。
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被魔法师协会遣返，罗格斯曼家族再无希望。
“你击败了我又能怎么样？魔法师协会不是我们可以撼动的，”昭萦白劝说道，一位优秀的魔法师总是会尽量避免战斗，“即便你抓住了舒畅，获取了什么利益，那时你的几个兄弟大概也已经被处死了。靠你一个人又顶什么用？”
“我当然知道这些。”詹姆士语气有些悲凉。
他的魔力回路已全力运转，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低。
“但我做不到束手就擒，然后灰溜溜地回到欧洲，”詹姆士眼中满是战意，“你不是罗格斯曼家族的人，大概理解不了我们。我们没有后路可言，要么现在搏一线生机，要么就是回去等死。”
这是他身为魔法师的命运。即便他说自己不当魔法师了，废掉身上所有的魔法回路，其他家族也不会放过他。罗格斯曼的姓氏自他出生起已烙印下，即便死后也无法抛弃。
昭萦白微微动容，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她也背负着类似的命运。
“我知道了，你出手吧。”他严肃道。
漫天冰霜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片刻后。
詹姆士躺在楼顶，浑身都是血水。
昭萦白慢慢地走了过来，席地在他身边坐下。詹姆士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少年洁净如初，全身没沾到一丝冰雪。
“我说，”詹姆士苦笑道，带出一口血沫，“你这种水平的魔法师，随手就能解决掉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废话？”
“我有个信条：能用别的手段解决就坚决不用魔法。”昭萦白不好意思笑道。
“吝啬的家伙……”詹姆士说完这句魔法师间常用的赞美，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
空中的监视器“砰”的一声碎裂开来，落下几缕冰霜，接着随风而散。
“他撑不住了，”少女道，“完事儿。你可以安心回家了。”
“这就好了啊，”舒畅突然生出一丝类似不舍的情绪，“我还没看到那个看上去特别强的魔法师怎么被打败的。”
“我比他强哦，欢迎你来和我切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