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晚,大公子府东偏院内。
男子无奈道,“我不是那人的对手。”声音带着隐忍,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你的伤怎么样。”女子轻声问道。
“不打紧。陈家供奉果然名不虚传。”男子回道。
“看来大夫人已经等不及了。”女子说道。
“小婉,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男子说道。
“现在收手?”女子冷哼一声,“那就是等死!”
“小婉,咱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男子急切道。
“秦涛,此事不要再提。”女子回道。
“你爱上他了?”男子质问道。
“卓贤现在处境危险,我不能置他不顾。”女子辩解道。
“你真的爱上他了!”男子有些激动,失望道。
“当初让你在玄武宴上刺伤他,你却重伤了他的心脉,险些丢了命。”女子埋怨道。
“死了正好。”男子生气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杨府的密道是你泄露给天部无影的。”女子显然已经生气了。
“如果不用无影去削弱钱家的实力,我怎么会得手?”男子回道。
“钱家是卓贤的靠山,钱家倒下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女子怒道,“你是想断了卓贤的根基。”
“小婉,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男子委屈道。
“为了我?”女子质问道,“隐瞒孙家封城一事也是为了我?”
“赵卓贤受伤后,你整日照顾他,我连见你一面都难。”男子越说越生气。
“秦涛。”女子正要安慰男子,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声响,男子惊觉道,“谁?”
出门一看,院内并无别人,只有两只猫飞檐而过。
院外,上官柔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有两只猫帮自己解了围。原来听人墙角,站时间长了,身体也抗不住,正准备换个姿势,却碰到了窗台的花瓶,险些弄掉,还好及时退了出去。
让上官柔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有李氏和秦涛的对话。
想不到赵丘城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竟然与陈清婉有关。这件事要不要让杨楚知道呢?
马宽见杨楚和龙牙一天未归,石雨又杳无音信,心中着急,不久,钱府探子回报,昨晚二公子府遇袭,杨楚不见踪影,石雨仍在二公子府中。
马宽心觉不妙,立刻联系了几个石城旧部,准备晚上潜入二公子府寻人。
马宽虽然到赵丘城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人脉广泛,即使在二公子府里,也有线人。另外几个旧部也是当年石明航死后,到赵丘城做起生意或是给人打工,有两个还跟二公子府打过交道,在二公子府内有熟人,更熟悉府内地形。
据线人的消息,石雨被关押在后院的东厢房内,西厢房在昨晚已经毁于一旦,石雨当时被士兵从侧门带走,后来又被带回后院关押,只能放在东厢房里。
昨晚的事情更加说明了控制住石雨的重要性。虽然昨晚二公子府内损失惨重,但伤员休养,新的士兵又前来驻守,安防只增不减。
马宽的这几个旧部中,有一个在赵丘城做菜商,每天晚饭前都要给二公子府送菜,马宽找到他时,已经整理好当日的菜车准备要送过去,被马宽叫住,等其他三人一到,这五个人装成运菜的仆役和菜农一起混进二公子府。进入后,几个人控制住了接待的管事,留下一人应对,其余的趁着夜色悄悄前往后院。
四月初六上午,赵卓勇按规制到城主府问安,当时陈家的供奉已经进入城主府,虽然赵卓勇一百万个不乐意,但还是需要向金马车见礼,并与陈家的一位供奉说了一会儿话,才回到府中,到府后便得知灵皇被人截了去。
不用猜便知道,此事定是陈氏所为。金马车进入城主府是在辰时初,灵皇被截发生在辰时三刻左右,前后时间足够富裕。陈家共有12位供奉,圣阳城有6个,陈丘有6个,此次一共派出了3位供奉,个顶个的高手,赵丘城内,也只有陈家供奉能够这么轻易地从秦涛手中抢走灵皇。
眼下形势,赵卓勇和孙家更被动了。如果提早知道金马车从陈丘城出来,可以在路上拦截,只要不到赵丘城,这里就还是孙家的天下。现下金马车进入陈丘城,就相当于一柄尚方宝剑悬在脑袋顶上,更不用说三位绝顶高手。
后退即是死路。
下午,赵卓勇、孙同虎将孙隳、左尉、左丞以及各司亲信都找了过来,研究对策。现在,陈氏有金马车和三个供奉撑腰,又掌握着赵丘城的政权,不可不谓只手遮天。但赵卓勇和孙家手上有一万多士兵,还有无影支持,实力相当,关键在于灵皇。
现在的中原已经不是当年的九皇共治时代,无极宫的成立极大削弱了皇权对中原500城的影响。但不管什么时代,皇始终是皇,即使没有权力,还有其血脉的特殊性。陈家在保皇战争中崛起与当年小宙皇落入其手中有着莫大的关系。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陈家得到灵皇。
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方面,能够以官方理由进入城主府搜查灵皇的是无影,必须要让无影来当这个出头鸟。如果无影在向云岚手中,此事想都不要想,但眼下无影被李婆接管,这件事便容易多了。
另一方面,将灵皇被陈氏截走的消息通知给杨楚和钱家,让杨楚和钱家的注意力从二公子府转移到城主府,纵使不能成为战友,至少少了一股敌人。
然而,李婆还未收到消息便被监禁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赵卓勇派出的信使傍晚才出发,等到了无影据点时,只剩下被收监的李婆和两个看押的无影。其他无影已经在龙牙的带领下分路包围二公子府。
负责通知杨楚的人到了钱家,没有见到杨楚,只好将消息传达给了钱兴权。钱兴权随后去了大公子府,将消息告诉给了李氏,李氏并未将消息传达给杨楚,杨楚醒后,让龙牙带着两仪令去了无影据点,并根据向云岚最后的遗言推断,拘禁李婆,至于李婆在无影内的亲信,都是些墙头草,根本不敢有一丝妄动。
晚饭后,赵卓勇在屋子里闭目休息,这两天的事情多,他又是个急性子,更加伤神。
不多时,听到门外声音嘈杂,细听去,四处有人在喊“有刺客,抓刺客”,再看门外,人影攒动,无数火把在院中流转,倒是绚丽极了。
片刻不到,就听到西侧院处喊“抓到刺客了,抓到刺客了”,赵卓勇闻声过去,被抓到的是马宽和一个旧部名叫谢仲强。
“谁派你们来的?”一个副将厉声问道。
马宽和谢仲强皆是硬着脖子锁着眉,一句也不说。
“老实交待,可饶你们一条活路。”副将继续说道。
马宽说道,“要杀要剐,息听尊便,哪那么多废话?”
那副将见马宽死鸭子嘴硬,登时给了两个巴掌。正要继续审问时,赵卓勇摆了摆手,抽出了那副将的剑,直接向马宽的大腿上刺了去,马宽闷哼了一声,强忍住,冷汗淋漓,旁边的谢仲强霎时脸都白了。
赵卓勇抽出了剑,马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无血。赵卓勇虽然只有17岁,却像地狱的阎王一样,站在两人面前,手持一把滴血的剑,冷声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小爷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谢仲强和马宽不同,虽说都是义字当头,但马宽和石明航是三个响头嗑在地上的结义金兰,谢仲强不过是受过石明航的提点之义,终究是差了些。加上石城事件后,谢仲强离了石城,在家种田,后到赵丘城经营蔬菜生意,早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少年义气。真到了剑提脑袋的时候,谢仲强那点硬骨头早不知道化在哪滩脓水里了。
赵卓勇提起剑来,剑的冷光扫过马宽和谢仲强的脸,谢仲强立刻伏跪在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赵卓勇用剑挑起谢仲强的下颌,说道。
马宽在一旁强忍着剧痛,喝斥谢仲强,但谢仲强浑身发抖,冷汗覆身,三魂失了七魄,颤颤微微地指向马宽,哆哆嗦嗦说道,“是他,让我们一起救石雨。”
这个回答倒是让赵卓勇出乎意料,不过仔细想想,又有这个可能,如果是陈氏派来刺杀他的,这也不会派这么两个笨货。
“石雨是你们什么人?”一旁的孙隳刚刚赶到,问道。
“石雨是…”正当谢仲强要说之时,马宽用身体一推,谢仲强直接撞在了赵卓勇的剑上,登时鲜血喷涌,气绝而亡。
赵卓勇觉得晦气,将剑丢在了地上,看着马宽。看来孙隳当时的猜测没有错,这个石雨的来历不简单。
赵卓勇正要审问马宽时,突然四周黑影叠重,无影将院子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