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阳国大理寺卿名叫庞有谦,是无极2645年圣阳国风云大会的云榜榜眼,但在无极宫仙门大会上未进入到最后一试。庞有谦的三族之内与陈孙两家都不沾亲,是圣阳国朝堂上难得的清流,然而,在孙陈两家针锋相对的圣阳国朝堂,清流又怎么活的下去?居高位者,不胜其寒,纵然是支清流,要么是两家手中博弈的筹码,要么是间于齐楚的墙头草。
庞有谦便是后者。当然,墙头草也有墙头草的好处。如果国主派来的是陈家的人,那这件案子会很快坐实,不管是马宽还是石明航都难逃干系,铁卷丹书,便很难翻案了。然而,遇上墙头草,便有了缓合的余地。
庞有谦是石明博被害第三天清晨到的石丘城,第六日上午,另外两名大理寺丞和士兵赶到,下午,陈家的两位供奉和内务掌事柳婆婆也赶到了石丘城。
入夜时分,一场大戏开始了。
申时许,但见石丘城西部火光冲天,火势之迅猛,犹如火龙降世,将天空映得通红。因为城主府和六司衙门都在一个大院里,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庞有谦派人将监狱中的牢犯紧急向外转移。
但见马宽等人刚出城主府,便被十二个黑衣人围住。陈玉如乘着轿子缓缓而来,紫云和紫雨跟在旁边。
“庞大人,妾身有礼了。”陈玉如向庞有谦施礼道。
庞有谦还礼道,“石夫人,此来何干?”
“博儿头七已过,凶手却仍逍遥法外,既然庞大人置圣谕于不顾,妾身就只能代劳了。”陈玉如目光冷冽,杀意十足,冷声说道,“动手!”
但在黑衣人欲动之时,庞有谦喝道,“住手”,几颗豆大的汗滴自脸颊滑落,庞有谦看着陈玉如,说道,“石夫人,官衙重地,你在此动手,将有蔑视皇威之嫌。”
税属城的官衙既牵系着其政属国的国格,还承载着三皇作为中原共主,统治500城池、万万里地的权威。任何对官衙的亵渎,即是对中原共主、无极宫以及政属国朝廷的亵渎和挑衅,这样严重的事情,任人也不敢为所欲为。
“大人言重了,‘石丘城衙’的匾额在那挂着,这里只是石丘再普通不过的街道而已。”紫云说道。
庞有谦心中了明,这火一定是陈玉如差人放的,为的就是将里面的人都逼出来,火势如此迅猛,全然不顾石丘城之安危,除了陈玉如,又会是谁呢?
“马宽身披镣铐,肩负刑枷,法之所在,威之所存,岂一木匾能左右耳?”庞有谦回道。
“执法之重器,从民之所利,凶犯逍遥法外,致使民失其利,法失其义,威失其基,庞大人身为一部主事,难辞其咎。”一位蓝衣中年男子缓缓从轿子的后方走出来,说道。这名男子正是陈先河,当时在陈家十二供奉中排名老七。
“法重所以慎断,此案疑点重重,证据匮乏,尚需细审,且嫌犯马宽已被收押,何谈逍遥法外?”庞有谦回道。
随着陈先河越走越近,庞有谦感受到了一股威压,而且越来越强,庞有谦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呼吸也开始吃力了。
“庞大人似乎忘了当年是谁向陛下保举你进入大理寺做了掌案司长,又是谁向陛下建言让阁下入主内阁,成了一部主事?”陈先河说道,言语之间,已经走到了庞有谦向前三步左右,庞有谦已经周身无力,被两名士兵搀扶瘫坐在一旁。
“大胆!竟敢对大理寺卿,内阁掌事无礼!”一旁的大理寺丞怒斥道,这位大理寺丞也是个练家子,能承得住陈先河的威压,另一位大理寺丞也已经和庞有谦一样,瘫在一旁。
陈先河完全无视这位大理寺丞之言,转头一旁的犯人,说道,“哪个是马宽,站出来!”
马宽受了几日的刑,虽然都不是掉胳膊掉腿的重刑,但仍浑身是伤,此时正坐在台阶旁,肩扛木枷,手脚皆戴着镣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听得见陈先河的话。
倒是几个已被吓怕的犯人抢着指着马宽说,“马宽在这儿,马宽在这儿。”
陈先河看着一脸呆傻的马宽,举手就要劈,庞有谦有气无力地说道,“马宽是要犯,阁下一掌下去,此案将再无真相。”
陈先河滞停的手还是挥了下去,但见马宽竟渐渐清醒过来,嘴里嘟囔着,“我没杀人,不是我,我没杀人。”
正在这时,石明航带着一队士兵赶了过来。本来,城主府失火,为了避免出现更大范围的火情,石明航带着大部分的府兵紧急赶到周围,泼水的泼水,拆房的拆房,弄出一条隔离带来,但不久便听到传信,陈玉如带人在城主府外搞事情,石明航觉得事有蹊跷,将手上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分出一队人马,赶了过来。由于石明航是本案的嫌犯之一,但又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石明航就是马宽的指使者,而且石明航是石丘城城主,要处理日常政务,所以,这几日石明航被限制活动在城主府内,并由两名左尉司的衙役看着,后来由大理寺来的衙役接管。
陈先河抬起右手,马宽也跟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告诉大家,是不是你杀了石明博。”
马宽目光涣散,说道,“是”,陈先河又问道,“是谁指使你?”
“石……明……”马宽正说着,传来一阵蜂鸣之音,原是石明航引剑而出,剑身高速旋转而形成的。但见马宽在这阵声音的作用下,神智开始紊乱,最后竟然晕厥栽倒下去。
“荧惑之术,果然不着痕迹。”石明航朗声说道,将剑收到鞘中,走到马宽身边,检查一下马宽的伤势,发现马宽除了皮肉伤之外,并不大碍,松了口气。
荧惑之术是催眠术的一种,依靠的是人的精神力。马宽本身是一个精神力天赋挺高的人,但几日的刑罚削弱了马宽的意志,让陈先河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马宽的神智。
荧惑之术这个名字很多人都听说过,但真正见过的或是注意到的却很少,因为这种术施展的过程并没有特别的征兆,陈先河先前那一掌实际上是帮马宽疏通气血,让马宽回神,对一个失神的人,荧惑之术也无法施展。荧惑之术有视惑术和音惑术两种,广义来说,药惑术也算荧惑术的一种,但人们更愿意将它归为毒。陈先河使用的是视惑术,所以才让马宽站起来,与其四目相对。
“这个恶贼正要将始作俑者招出来,你就搞怪干扰,什么荧惑之术,我看,你就是他背后的指始者。”紫雨喝道,紫云在一旁附和,陈玉如脸色冰冷,目光如刃,盯着石明航,不语。
“马宽是不是凶手,背后是否有指使之人,待他醒来,由大理寺一审便知,御使在此,不劳诸位劳神费力。”石明航说道。
“大理寺的各位大人水土不服,无力审案,就让陈某帮各位大人了结此案。”陈先河站在大理寺一行人的面前,冷语道,身上的威压再度增强,庞有谦和另一位大理寺丞直接吐血昏死过去,另外几名士兵也面色惨白,无法言语,唯一还有点血色的那位大理寺丞,正欲辩驳,只见陈先河右手食指一指,那位大理寺丞也昏了过去,在一个精神力高手面前,这些文官实在太过脆弱。
与此同时,石府宗家大宅里,中堂之上,上座坐着石家时任家主石崇虎,即石明航和石明博的父亲,左侧坐着石家长老堂大长老石平章,亦是石崇虎的二叔,上任大分家家主,下座西侧坐着现任石家大分家家主石崇豹,二分家家主石崇鹤,身后还坐着有三个石家供养的供奉。东侧坐着一位老妇和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身后还有两名青年,一位持刀,一位持剑。
这位老妇即是陈丘城陈家的内务掌事之一柳婆婆,也是陈玉如的奶妈。这位须发灰白的老者是圣阳城陈家的五供奉陈兆鸿,后面两位青年是他的徒弟。两个陈家都派人来了,充分说明了陈家对此事的重视。
另外,陈兆鸿还有一个身份,夜鹰的鹰首。夜鹰是陈家的暗卫,功能相当于无影阁和无常阁的合体。夜鹰既然行动,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石明博被杀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石明博是石家宗主之子,但石明航认祖归宗后,石明博便不是长子,又没有爵位封号,在正常情况下,与宗社干系较小,无极宫和圣阳国都不会插手干预。然而,石明博是陈玉如的儿子,也是陈家与石家联结的纽带,更是陈家手中的棋子。石明航认祖归宗一事陈家可以不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事情也还有转圜余地,但石明航风榜夺魁后,成为了石明博强有力的对手,眼下,石明博又在石明航回到石城后被谋杀了,虽然陈家和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最核心的部分断掉了,陈家怎会善罢干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