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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她(上)

李小莫披了一件紫色的外衣,正坐在凳子上傲娇的给父母打电话呢。

一般情况下,宿舍的女生都会一周给家里去一次电话,大抵也没什么话可说,女儿们谈得无非是身体、学习和生活之类琐事,而父母其实最想问的是自家女儿的恋爱问题,可又不那么容易起口,往往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

“妈,我一切都好着呢。”李小莫眼睛闪烁着。

“你照顾好你自己。你要的书你爸爸已经给你带回来了。哦,对了,他那事你怎么想的……”电话那头叨叨不绝的说着。

“妈,你放心,我能处理好这些事。”她的嘴型略微翘起来了一点,不无认真的说。

电话挂断之后,她开始沉思起来。

只见她单手托着下巴,一双圆圆的眼睛挣得特别大,此时倒不像平日里那样透着光彩,但却依然明亮,鼻梁高高的,皮肤泛着生活的光辉,头发扎起来很自然的顺脊而下,像水银一般。

她是美丽的,天真的,阳光一样的,此刻周围的空气都被她倾倒,露出慵懒的懈怠来,就这样,就这样缓缓的萦绕在她的耳边、她的呼吸之间。

但她的美跟陈雨珊的美又是不一样的,陈雨珊可以说是标准的美人,而她的美好像藏在骨子里,要慢慢的才从她的气息中透露出来,一次不经意的眨眼,一个微小姿势的变化,一副天真倔强的表情,都透着沁人心脾的美感来。

这么优秀的女子,我们还没来得及介绍她。也许你猜对了吧。她出身教师之家,父母是当年上山下乡的知青,因在一个地方插队而结识,混熟后很快便托付终身,后来一起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双双留在西安某师范学校当了老师。他还有一个哥哥,已经大学本科毕业了,现在正在大不列颠留学呢。

她便在这个教师之家中自由长大,父母把对她的教育完全交给了她自己,只是尽力为她提供养分罢了。

她从小便喜欢读书,喜欢画画,喜欢唱歌,但凡她的伙伴们中有人喜欢的东西,她都无一不放过,玩了个遍,而且还都成了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可她却始终对学习不感兴趣,考试成绩一直上不去,他父母倒也并不着急。

放在有的人,他们会觉得这是父母疏于管束,不是有放养之说么,但她却非常感激她的父母。她不会忘记她把父亲那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偷偷带出家给弄丢后父亲的装着糊涂,她不会忘记为了学一首民谣而旷课,数学老师找到母亲后母亲的宽容,她不会忘记为了画画打翻颜料,把父亲新买的茶几弄脏后,父母没有任何埋怨而是和她一起清理打扫的温情。

她也肯定记得那个“画室”的旧事。她画心里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她踩在她的小板凳上,把她的一张一张心爱的“小世界”贴到卧室的墙上,左面贴到右面,右面贴到前面,直到整个墙上成了五颜六色的原野,她的卧室彻底变成了她的“画室”。父母不会因为她的调皮而责备她,他们惊讶和感动的看着这一切,竟落下了幸福的泪水,他们甚至还邀来亲朋好友观赏她的画室,看着大人们的鼓励她开心的笑了。

她虽然学习成绩不如她的其他特长那么耀眼,但她还是考上了重点大学,原本是可以留在父母的学校,但她却坚持要去远方看一看,父母也是欣然同意。就不知为何偏偏来了这个学校。要不然,我们的故事里得少多么重要的一个人啊。

她是多么幸运啊,与张子帆、于森这样的穷苦孩子相比是多么的不同啊,但在生命的刻度尺里,他们又有着一样的东西,一样的发着仄仄的光辉。而他们又恰好相交在这里,让这些命运之锁全然不同的人因为某种相同的东西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

李小莫的才华在高中时期就开始慢慢展现出来,她渐渐的成了高中同学中的一个小明星。尤其是那些男生,在枯燥无趣的书丛中,李小莫更成了那个最不安的因素,就如同张子帆第一次听到她的歌声那种感觉一样,他们看到的是无尽的理想与热情。

要说这样的女生,必然会成为青涩恋爱中的焦点,但那时候却没有一个男生有勇气做点什么,充其量背后嚼嚼舌根子,图个口头快活。但是却有一个例外。

这个人就是刚刚母亲电话中的“他”,名叫武哲。要说起来,这个人也算是李小莫高中同学里面的知名人士,他父亲跟李小莫父母颇有关系,是她父母大学的校长,管着西安市几千人的一个师范学校。而武哲自己练得一手好琴,人长得也清爽干净。不知道多少女生给他暗送过秋波呢,可他却是一副纨绔嘴脸,没几个认真的意思。然而却偏偏跟这李小莫杠上了。

事情开始在高二那年。他们学校组织了一次文艺汇演,武哲担任歌唱节目的钢琴手。他穿着崭新的礼服,一个一个为这群多才多艺的学生伴奏呢。

台上正是李小莫,她选报的是她的拿手民谣歌《橄榄树》,悠扬的歌声在整个礼堂里飘扬。大家听得是如痴如醉,其中也包括正在伴奏的武哲。他多少也听说过台上这个自信的女子,今日一见,确有些出众。他们配合得也很好,节目获得了满堂喝彩,虽然不是冠军,但在歌唱节目里,武哲觉得他为李小莫的伴奏应该是最有音乐感觉的。在汇演结束合影的环节,他故意站到她的旁边。

“怎么样,我弹得不错吧!”他自信的昂着头,骄傲的对她说着。

李小莫见他有点得意,也大概知道这小子的来头,就丢下一句“还行吧”,然后转身跟其他同伴说话去了。

他顿时满脸通红,不自然的扭动着僵硬的身体。他觉得没有人会这样对他,他想不通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居然这么轻蔑他。回去他就下定决心,要看看这李小莫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开始一遍一遍的约她。在90年代末的高中时代,明目张胆谈恋爱还是极少的,一旦有,都会被老师、家长或者大家伙一起残忍的扑灭在摇篮里,所以真有情难自禁的都是私下里面偷偷活动。而这武哲才不管这些,天天堵在李小莫的教室门口,还经常等在她下晚自习的路上非要送她回家。

李小莫的态度也很坚决,她仍然像之前对待别的男生一样无视着他,他的电影票,他的礼物,他的信,她都一一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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