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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秋(下)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青春的浪漫啊,热情啊,不正是一首值得歌唱的乐曲吗!

在这样的纯真年代,音乐成了大家内心自我对话的桥梁,也是大家彼此之间产生共鸣最好的方式,她拉近了男男女女的距离,让他们变成了更为亲密的战友。

那天晚上大家都意犹未尽,活动一直持续了好长时间才结束。张子帆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个时候他倒是彻底放松了,夜给了他最好的武装,他顽皮似的把路走成了一个八字型,偶尔一脚踢起路上的小石子叮叮作响,口中也开始随意的哼起来。

我是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呀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

世界是如此的小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当你决定为了你的理想燃烧

生活的魔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

军训之后的学习生活是紧张的,好多同学连食堂在哪个位置都还没摸准呢,这各种课程便接二连三的到来,校园里开始弥漫着一片书卷的味道,到处洋溢着朗朗的读书声。

每天早晨六点,学校广播“乌拉乌拉”开始响动的时候,勤快的同学就开始陆陆续续地起了床,麻利地洗漱完毕后再到学校操场跑两圈,然后去食堂吃点早餐,就奔着教学区去了,他们也只是先去占定一个座位,后找一个静僻处晨读去了。

这个时候,晨光熹微,天空正从梦中清醒过来,孕育着五光十色的变换,清晨的露水还未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莲花的味道,这正是读书的气候。

那些平时里懒散惯了的,一定要挨到第一堂课快要开始时,才匆匆忙忙的从被窝里爬起来,甚至来不及清洗,就睡眼惺忪的冲出宿舍去赶课程了,路过教学区里的杂货铺或小吃店,将就着买块刚出锅的饼子,热乎乎的边吃边跑,有的甚至还钻错了教室,留下一个滑稽的吃相和一通嘻嘻哈哈的笑声。

下午的课程通常少一些,爱好体育的男同学一般会趁机去操场上打打篮球,也有很多找了自习室自习去了,要么就是去图书馆领略一番自己感兴趣的书籍。这属于大家相对自由的时间,上午的基础课把大家的脑筋折磨得够呛,刚从高等数学微积分的迷宫里走出来,又要试着在概率论的思维里走一遭,偶尔的一节逻辑学算得上给他们舒缓神经的了,所以他们就更加珍惜下午的时光了。

晚上的时间大家都要去上自习,他们就三三两两的去寻一处自己的小空间,有时候还会为了一个座位跟别人起争执,时间用来整理整理一天的笔记,或者完成一天的作业,讨论一道高深莫测的高数题,或者看一份自己喜欢的杂志或者书报。

同学之间往往已经较为熟悉了,关系好的男生和女生也相约着一起出入教室了。张子帆买了一张电话卡,基本都用在约刘云上了。大约吃完晚饭不久,他就打电话到刘云宿舍,叫上她一起去自习,当然刘云有时候也主动约他。他时常帮她弄明白一些高数题,而她则主动把英语笔记交给他学习,还时不时的纠正他的发音。刘云一听他说英语就想笑,这小子分明是从印度来的,有时候他也用他那“惊世骇俗”的话逗逗她,她就再也含蓄不住了,脸蛋儿泛着微红捂着小嘴儿偷偷的笑。她的经济宽裕些,偶尔在饿了的时候就到校门口外的大集市去挑一些够味的小吃,拿回来一起吃。

一到周末,周边的同学有些就回家去了。留下来的睡个懒觉是必要的,然后把一周剩下的脏衣服洗干净。逛街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去市中心好好溜达一番,捡些杂七杂八的好东西回来。爱运动的自然纠结一帮人去打篮球、踢足球去了,然后再去校门口找个小店好好美餐一顿。

张子帆有时候也跟着去打打篮球,出去吃饭就算了,有人买单除外。他更喜欢坐在教室里面的感觉,外面的生活中他几乎是苦恼的,但这里是踏实的、祥和的,不失热情的。连那些会绕弯的数学题他都得心应手,即使他那蹩脚的英语一度让他感到窘迫,他也能静下心来,在知识的世界里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他常坐在阶梯教室后排的靠窗处,他甚至能听到窗外的蝉鸣,教室里有人私语和睡觉,慵懒和勤奋的气氛交叠,半截松枝差点遮蔽了窗户,在微风中悉悉索索,光点斑驳,已经有一片落叶慢慢的从旁边掠过,整个校园安静得像一个温柔的妇人,一下课又喧闹得像个孩子。他是真真的爱着这种感觉,每片落叶、每一缕阳光、每个角落,他都爱着。

一个晚上自习后,刘云带着张子帆吃了点土豆片,正在学校的岚青路上散着步。晚上的林荫道有一番独特的风味,在稀稀拉拉的路灯映照下,俨然成了一辆夜里穿过原野后停泊站台的火车,送别下车的人,等待上车的人。

“这里真像一个虫洞,时空虫洞。”张子帆对着一个路灯,惊叹地说。

“嗯?”刘云还吃着手中的冰棍呢,慢慢才反应过来。

“这里跟这里之外的世界怎么差别那么大,很不真实。好像我们就在这个时空的狭窄隧道里被漩涡的引力拉扯成了幻影,见到的并不是当下真实存在的,是一种镜像,也许我们的身子在另外一个地方,而是我们的思想停留在现在。”张子帆自顾自说。

“说得我好冷,这里真的是很漂亮呢。”刘云把敞开的领口的拉链拉上,到了夜里十点多,天气稍微有点凉意了。

张子帆好奇这条路为什么叫岚青路,他观察别的路都以城市的名字来命名的。

“这个你不知道了吧,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在刘云眼里,这个平日里思想活跃的朋友,早就有些博学的意思了。

然后刘云告诉他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刘岚青,我们学校的老教授……还是工程院院士呢,87年有一次在实验中瓦斯爆炸事故中丧生。”

“呃,都老教授,怎么还会实验出问题。”张子帆不解的问。

“学生——他的一个学生出了错,他在最后时刻把学生推开,学生受了轻伤,自己却……为了纪念他,还有他对我们国家能源安全的贡献,所以这条路起名为岚青路。”刘云在这个城市长大,他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件事,直到现在说起来,她都觉得有些感动。

张子帆默不作声的走着,他平日里浪漫的林荫道,顿时又变得肃然起敬起来。

他在思考着什么。

他和刘云之间隔了大概一米的距离,就这样并排的往前走。他突然停下来,问:“刘云,你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刘云刚刚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中,他突然的问题让她没有一丝准备。“理想,没有仔细想过,嗯……应该是一种生活,开心幸福的生活……”

张子帆听了刚刚的故事之后,他有一下子感觉头脑发热,浑身上下充满了莫名的力量。但他对刘云的话多少显得有点失望,失望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觉得一个人的理想应该是让他激动的。

“我也没有想过。但要是我,我也想像刘岚青教授那样,去为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奋斗,哪怕用一生的热情,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我觉得这才能给我激情和力量。”他看起来很坚定,说给刘云,也说给自己。

“人应该有理想,而且你的理想好高大。”刘云想,比起他来,她自己这还叫理想么。

“人没有理想,跟动物有什么区别。”张子帆补充到。

是啊,拥有理想并为之奋斗是人与人之间最主要的一个内在区别,也是人类最光辉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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