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阳轩刚把赵无双强硬拖走,熬天鹰就惨白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姚鹏程不再管那二人,赶紧朝熬天鹰走过去。走到跟前,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熬天鹰从他面前走过去,也不搭理人。
“哎大哥你去哪儿?”
没人回答,姚鹏程看着熬天鹰的背影,进了屋里。
十三娘子扒着床沿,吐得整个人都在打摆子,似乎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姚鹏程被吓得不轻,赶紧倒水把人扶起来,“大嫂,大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来人,快来人!”
一名山匪冲进来,“三当家的,啊!大嫂她、她这是怎么了?”
“快!快去把赵无双找过来!”姚鹏程大吼,说话工夫,就见十三娘子昏死了去,吓得他赶紧掐人中。
赵无双赶过来的时候,十三娘子整个人都在抽搐,手脚颤抖得抓斗抓不住,灌进去的水都被吐出来,冷汗像水一样顺着头发往下流,床褥湿了一大片。
温阳轩和姚鹏程两人按住十三娘子,同时扭头朝门口吓呆的山匪吼道:“还不去把你们大当家的找回来?!”
那山匪吓得想哭,哑着嗓子嚎一声,“我马上去,这就去呜呜呜……”
“这样不行,我根本扎不准针。”赵无双试了几次也急了。她手上没有应急的药,十三娘子又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再这么下去人很容易窒息而亡。
“要不试试这个!”温阳轩突然掏出一只小圆瓶举到赵无双面前。
赵无双瞪眼,刚想说什么,余光就瞥见姚鹏程在动作,只见他刷刷几下,就封住了十三娘子十二大穴脉,眼看着十三娘子就平静了下来,效果简直神奇。
姚鹏程看向赵无双,被她那一脸震惊、崇拜,还有羡慕的表情给愉悦到,忍不住勾起嘴角,轻声笑道:“好了,你继续吧。”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赵无双有条不紊地施针,然后找药熬药,顺利给十三娘子喂了下去。
两个时辰后,人醒了过来。
“呵,果然命大,”十三娘子自嘲似的笑道,而后偏过头在屋里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赵无双身上,又冲她抬手,“过来,扶我坐起来。”
“我问你,刚才你给我喝的药里,都有什么药材?”
赵无双疑惑,怎么问她这个?不过看她脸色很郑重,也没担心药方被盗什么的,随口就把药方和她的身体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十三娘子听得愈发震惊,神色复杂的看着赵无双。
脑海里回忆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凤锦啊,这天甘兰,是谁都会用,却没几个人能用对的……老夫数年前曾患有一症,病因乃气急攻心,随即周身痉挛仿若癫狂之态,门中弟子甚众,却无一人能解老夫之困。
“……然后,有个游医路过,进门封了那老者十二大穴,用了老者大弟子的药方,只在其中加了一味药,便立刻解了老者困境,那味药就是天甘兰。”十三娘子边回忆,边将那故事讲了出来。
“后来,老者纠缠不休,非得跟那游医比试医术。他们在药房里待了三天三夜,出来时,老者发须全白,游医一如既往,神色不变,老者请求游医落脚医庄,提出将其奉为老祖的条件,结果都没把人留下来。游医走后三月,老者完成毕生最后一本医书,去了。”
温阳轩神色凝重,过了半晌,接着话尾道:“那个老者就是大焱王朝最厉害的神医之一,天延老人。”
“这事我也听说过,他最后留下的那本医书,至今无人能参透其中神机妙用。”姚鹏程神色平淡的补充道。
赵无双依旧云里雾里,“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怎么突然说起故事来了。”
瞬间,屋内那三人就齐齐瞪向赵无双,一个比一个眼神犀利,仿佛要把她衣服扒了,拆吞入肚那种,实在可怕。
被人这么盯着,实在是一件感觉不太好的事。尤其还有个女人,用那种兴奋、渴望的眼神盯着你。赵无双突然哆嗦一把,简直要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结结巴巴问道:“十三娘子,你,没事吧?”
“小丫头!”十三娘子甩手就照着赵无双脑袋拍了一巴掌。
虽然是闹着玩儿,奈何她体虚太严重,挥下手就累得坐都没力气坐稳,嘴角依旧高高扬起,看着赵无双笑,笑得赵无双心里发毛,头发根都像要立起来。
“有话说话,咱能不这么恶心的看着我吗?你这会让我觉得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闺女。”
“胡说八道!”十三娘子又甩了个白眼扔给赵无双,而后正色起来,“你,有机会去一趟京城吧,那里有专门测试医术等级的官楼。”
赵无双想都没想,随随便便摆摆手,“没意思没意思,以后再说。”
这边,十三娘子还想劝什么,突然门外就涌入一群山匪,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大吼着,“不好了不好了,大当家的他得了失心疯,三当家的快来看看啊!”
“是啊是啊,大当家的他疯了!”
姚鹏程厉声呵斥一句,“安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没看到大嫂在休息吗。”
“不是啊三当家的,大当家的真的疯了,刚才把弟兄们召集起来,下令拆了寨子,让大伙儿各自下山谋生去,这这怎么……”
山匪们急得抹起眼泪儿来,他们大多无家可归,这么一来,天大地大,哪儿是他们的容身之处啊。
一时间,呜咽声响成一片,老天爷都被触动了似的,天上的云低压压一片。
十三娘子被赵无双搀扶着勉强站起来,山匪们立刻眼巴巴看向她,本以为有大嫂出面,一切万事大吉,结果就听见更令人震惊的话。
“弟兄们,再好的酒席,也有散的一天,大家别担心无处可去,熬天鹰会帮你们找到落脚之地的。”
说完这些,十三娘子就摆了摆手,一副不愿意再多说的意思,“无双,你扶我躺回去吧,再休息会儿,我也该离开了。”
“你去哪儿?!”赵无双微愣,连忙又劝,“你现在身子非常虚弱,根本不适宜挪动,你自己别作死啊。”
劝是根本没用的,天黑了又亮,满寨子山匪浩浩汤汤迁徙似的下了山,在山脚四下散去,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跟着熬天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