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无人居的府邸，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蒙尘的门推开，扑面的尘土。
小青蛇在伏聿清肩头不停的打喷嚏，尖牙亮了又亮，被伏聿清抄起塞进衣袖。
忽然天黑的青姬茫然了一瞬，心安理得在他袖中睡起了觉。
再被掏出时门外的天已经黑了，小青蛇抬着半截身子立于桌上，绿莹莹的小眼睛在屋中四处望着。
忽地张开獠牙打了个哈欠，身侧“嘭”一声微响，是伏聿清放下了一盏油灯。
屋中已经被打扫干净，显得陈旧又空旷。
面前被放下一个豁口的巴掌大小瓷碟，里头有几粒花生米。小青蛇吐了吐信子，尾巴将碟子扫开。
“花生有何好味口，不及你香甜。”
一阵青烟腾起，青姬扬着尾巴坐在桌沿，挑眉望着面前的伏聿清。
伏聿清僵硬着脸色，抿唇，“没有其他吃的了。”
“难怪你不愿回京，这伙食还不如庙里三个素食加米饭。哥哥在这儿待着岂不是要饿瘦了。”
伏聿清又听她娇柔的叫着哥哥，脸颊几不可见红了些许，转过身，“你太重了，桌子承受不住。”
青姬闻言立刻跳下了桌化出双腿，而在她离开的一瞬桌子便散了架。
“……”
“我的尾巴是重了些，但庙里的桌子也没事，是这桌子太破烂。”看着散成一堆木头的方桌，青姬抿唇蹙眉道。
话落转身倾身到伏聿清耳边，“哥哥不是抱过我，我哪儿重了。”
伏聿清耳根又是一红，青姬却是撩完便离开，正经道:“刚好用它们生火，可不能饿着哥哥。随我去打野味。”
夜晚的空濛山凉意四起，透过叶间空隙可见星空一角，萤火虫在草木间浮动。
伏聿清忽地抓住前方青姬的手，触感滑凉。青姬转头，“夜间凉，冷么？”
伏聿清本是想问她冷不冷，此时却被反问，“不冷。”
青姬扬唇，“外层常有人采药、打猎，动物都躲着了，还得往里。”
“嗯。”
片刻后，约莫已至空濛山深处，伏聿清瞧见前方树后有一双散发着紫色亮光的眼睛。
“狐族的，不能杀。”青姬说道。她话落，那道黑影便一闪消失。
伏聿清抬脚，发现脚边一只绒软蓬松的兔子，白色的皮毛夜色中格外清晰。他正要墩身去抓，那兔子“窣”就窜至青姬脚边。
“姐姐，这男人谁啊？”兔子转瞬也化作了人站在青姬身侧，古灵精怪又娇憨的模样。
伏聿清微有惊吓，因与青姬相处已有些时日很快便也接受了。
“打野味来的。”青姬道。
“啊！”白兔扬头明了的模样，“等着！”
她话落，一瞬消失不过片刻便又出现，手中拎着一只白兔，“这家伙很讨厌，吃了吧。”
伏聿清面上是震惊的模样，青姬将兔子接过抱在怀中，抽出了还被伏聿清握着的手。
不同往常，手已染上他的温度，尽管很快就又会凉下去。
青姬将兔子给伏聿清抱着，“去河边打鱼吧，跟他们没交情。”
“姐姐，你最近都不回来了，我跟杜鹃很想你啊。你是不是跟这男人有什么？”
白兔看着青姬走出几步的背影，指着还在原地的伏聿清问。
青姬停住脚步，侧头看着身边的伏聿清，倾身凑近了他，两人鼻尖相抵，两唇相距更不足一指。
伏聿清慌乱退了两步，白兔瞪目，“啊！我明白了！”
夜色渲染中，伏聿清脸上的红晕外人瞧不见，鼻端还留有余香与她呼吸留下的凉意，他跟着青姬往河边的脚步。
“你不要在外人面前轻薄我。”
青姬脚步未停，“那没有外人时，我就可以随意轻薄了？”
伏聿清一噎，“轻薄便是不对。”
青姬蓦地停下脚步回身，伏聿清猝不及防被她抱住，惊得落了手中的兔子。
“哥哥又拒绝不了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柔媚的话在耳边，伏聿清气得面如银月。
那摔落在地的白兔瑟瑟发抖悄默声想要逃走，忽地青姬的目光向它看来，“回来。”
白兔一抖，乖乖回头磨蹭着跳到青姬脚边。伏聿清将其抱起。
两人到溪边，溪水清澈向山下簌簌流淌，粼粼映着月光，伏聿清抱着兔子在溪边蹲下。青姬看向他。
“冷么？”
方才一抱，他身上都是凉气，水边会比林中还要凉些，那兔子一身毛倒是暖融融的。
伏聿清抱着暖呼呼一团的兔子倒是不觉得冷，忽地明白她将兔子给他抱，又不让兔子跑是考虑到他会有些冷。
“谢谢。”方才两人还闹了气，此时道谢显得有些变扭。
然，青姬根本没觉得方才他生气了。
“我帮得上忙么”伏聿清问。
“哥哥照顾好自己，不必管，免得着凉。”青姬调笑。伏聿清蹙眉，有些被瞧不起的不悦。
青姬跃到树上，伏聿清见此退开，抬头朝树上看去。她折了些许细小的树枝射向溪水里，一射一个准。
许是速度快，许是力道猛。便如地上人用弓箭可以射到天上的鸟。
确实他帮忙不如不帮。
青姬从树上跳下踏进溪水里，伏聿清张口要唤她却是晚了一步，疾步到水边问水中拾鱼的青姬，“水不凉吗？”
溪水不深，但也没至了青姬的小腿，她抬头看向伏聿清轻笑，“我本也不像你暖和和的。”
伏聿清抿唇，“我一条便够了，你快上来吧。回去后换身衣裳。”
兔子在伏聿清怀里拱了拱，换了个姿势，青姬将射中的几条鱼都穿上木棍后上岸，瞧着伏聿清。
“我没有衣裳换呀，不然换你的衣裳？”
伏聿清一怔，在青姬盯着他的目光中转身，“嗯，回去吧。”
青姬扬唇上前引路。
回府后，伏聿清将兔子放在床侧，从床头的包袱中拿出一件灰色僧衣，转身欲递给青姬，却见她衣裳已脱大半，仅剩里层一件贴身的薄纱，遮不住什么。
山川秀美，轻隐于薄雾，若隐若现中欲拒还迎遐想无限。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