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随着窗外树影摇曳,天气一点点暖和,转眼间就到了四月,一个惬意的月份。
在黎城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林舒也逐渐熟悉这个表面看似快节奏实际慢悠悠的城市。
托这个特别的城市的养育,大多数的人性格都是和善直爽的。她也能够很快融入班级,和周围同学玩成一堆。
高二下学期的读书气氛还不算非常浓厚,而黎城一中的惯例就是在下学期开展“名句千古颂,经典永流传”的活动。
要求很简单,每个班级按照主题挑选一首歌、一首诗或一篇文章来演唱朗诵。
这次的主题与传统文化有关,各班都在为了这个活动集思广益,甚至派“斥候”去别班探探口风。
九班对外统称演唱《离骚》,而在截止日期前不动声色地定下了演唱《七贤》,这首歌的填词和作曲均表现了竹林七贤在青年人时期的风流潇洒和肆意张扬。
音乐科代表陈晥豫,是个说话时细声细语,打起架子鼓来超A超飒的女生。
她拉了乐社的外援——音乐老师来帮忙改编这首歌。又在班上找了六名会乐器的同学,准备现场演奏。
林舒只会弹一点点吉他,帮不上忙,反倒是一旁的江山,因为弹得一手好古筝,被拉入伴奏大队,每天的午休时间都在音乐教室排练。
班上五个女生学过民族舞,也不藏着掖着,都表示愿为班级献份力。
而买服装的事儿则由副班长和生活委员全权负责。
他们在班级群里放了三套服装,最后投票选出的是男生穿湛蓝色宽袍大衫加白色内搭,女生则是浅蓝色广袖大衫内搭交领襦裙。
最关键的还属黎城一中最帅老师——顾谊之答应和学生一起合唱《七贤》!
每天上午都有一个二十分钟的大课间,段长大手一挥批准高二学生在课间排练唱歌。
各个班级都在热火朝天地为这个活动做准备。
大课间
林舒把桌子推到前面后就拿着歌词走到教室后门,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便低头看歌词。她身旁的同学有在聊天的,也有像她一样低头看词的。
站在林舒背后的刚好是陈逸和张敬轩,他们把头低得很下,鬼鬼祟祟地抓着手机点外卖。
“今天中午吃什么?”陈逸问。
张敬轩一根手指上下划动着屏幕,语气颇无精打采:“没什么想吃的了,味道都那样。”
陈逸叹一口气:“确实……”
张敬轩划着划着,突然看到北京烤鸭的推送,瞬间两眼一亮:“吃烤鸭?”
“这个可以有!”陈逸拿过他的手机一看,点一份烤鸭要九十八元,这还没算配送费。
他嫌弃地递回手机:“我疯了才陪你吃九十八一份的烤鸭!”
张敬轩“嘿嘿”一笑,“我们可以多找几个人一起分。”为了口腹之欲,凑单是必须的了。
陈逸一听,这主意不错,扭头给他的宝贝同桌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转头过去问后面的一群男生:“诶!中午有没有一起吃烤鸭的?九十八一份两盒!”
后排男生大声回应他:“没有~~”
陈逸转回去小声嘀咕着骂了一句,又和张敬轩继续找外卖店。
江山把古筝架好,拿了义甲来找林舒让她帮忙戴。林舒先放了一片义甲在她手指头上,然后准备缠绕绑带。
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义甲。
陈逸捏着义甲看了看,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指甲面上。
“不错啊,就是尺寸小了点。”他看着义甲,然后翘着兰花指献宝似地给张敬轩看。
“怎么样?有没有撩到你啊?小轩轩~”陈逸捏着嗓子逗笑着说。
张敬轩把他的手拉过来仔细地端详,又点点头认真地说:“确实妖娆。”然后他拿下义甲递给林舒,对陈逸说:“回头带你去我表姐店里做个指甲好了,就做那种暗黑红的。”
陈逸脑补了一下满手暗黑红色的指甲,甚是可怕,他瞬间抖了抖:“那还是算了,不适合我。”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张敬轩挑着眉双臂环住看着他问道。
陈逸还在想着,先前低着头的江山瞬间脱口而出:“死亡芭比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围的同学全部笑出声,林舒没忍住也跟着笑。
他如果涂芭比粉的指甲油,想象一下那画面,翘着个兰花指,确实妖娆。
陈逸一听,又抖了抖,他摆摆手,一脸后怕的表情:“不做美甲,太可怕了……”
这边大家笑着给陈逸出主意,那边林舒也帮江山戴好义甲。
江山回到古筝旁,坐好,手指从第一根弦往上划,乐音如同潺潺流水,淌到心里。
讲台上顾谊之也拍拍手:“大家开始练习吧。”
前奏扬起,曲风大展英雄气度,歌词尽显魏晋风流。
先前的练习都是跟着音频伴奏,这是大家第一次和乐器伴奏一起演唱,而默契度却是出乎意料的高。
一曲终了,林舒和江山相视而笑,给了彼此肯定和赞许。
一整天的课程结束,林舒和江山手挽着手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江山摸了摸钱包:“咱们待会儿去买点零食吧,晚自习吃。”
林舒一听,两眼一亮:“之前一直说要喝苹果味的旺仔牛奶都没货,去看看今天有没有货。”
进了小卖部,她们很幸运地买到了旺仔牛奶。林舒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说:“味道确实不一样,感觉更好喝。”说完递给江山,“来一口?”
“谢谢哈!”江山接过旺仔牛奶,喝了一小口,“是好喝的诶!”拉着林舒又回了小卖部买一杯。
在晚自习上慢慢享受~
晚自习结束,哼着小调,林舒走近顾宅所在的小巷子里。
月黑风高,昏暗的路灯下屋顶飞檐的影子给人以冷寂之感,不远处就是顾宅的门了,林舒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加快步伐。
耳边出现“嘶嘶嘶”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前进。
林舒在心中自我催眠大念:不怕不怕我不怕!
这点心里安慰还不够,她又念着:我有一尊二祖三清四御五老庇佑,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我都不怕!!!
突然一根青绿色的藤蔓戳到了她因走路而露出的脚踝。林舒低头看,便看到一根藤蔓正靠着她的脚踝然后又往上移动着点了点她的小腿。
被碰到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表面上佯装淡定,实际上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克制不住地抖,一连按错三次密码才打开手机,第一时间拨打了胡初榆的电话。
此时距离林舒仅仅三十步之遥的顾宅里,胡初榆的手机响了。但她今晚因为零食吃得太多,拉了肚子,便顾不上手机。
还是茶室里的顾谨之下来接了电话。
“是我。”他开口。
林舒拿着手机不敢出声,心跳如同打鼓般“扑通扑通”响着,她努力压制心中的恐惧,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腿也软了。
她颤抖着开口:“救命……”声音里隐约有哭腔。
顾谨之眨了下眼就已经出现在门外,当他看到林舒在巷子里以一种僵硬别扭的姿势站着时,一闪便出现在她身旁。
林舒看到顾谨之总共不过三秒的时间就出现了,手机上的通话还在继续着,突然双眼有热热的酸胀感。
那藤蔓似乎是感受到了顾谨之身上的凌人气息,快速地撤离。
顾谨之眼疾手快,虚空抓向藤蔓,让它动弹不得。沿着藤蔓看过去,是旁边一栋房子里伸出来的。
他拽着藤蔓飞上空中然后用力一扯,硬是将它的原身给扯了出来,甩到地上。
林舒赶紧小跑到顾谨之背后,定睛一看,“这是……树妖?”
眼前横卧着一棵大喘气的树,两根粗长的树枝撑在地上,树洞里有气冒出来,顶上的树叶随着喘气摇来摇去发出“沙沙”声响。
顾谨之上前拉起那树妖,握着一根树枝,对林舒说:“你回去叫秦烨。”
得了吩咐的林舒逃似地头也不回地跑向顾宅,一楼没有发现秦烨,她鞋也不换地直接上了二楼拍秦烨的房间门。
“秦烨!顾先生喊你出去,外面有一只树妖。”
秦烨瞬间开门,然后和林舒一起下楼,踩着拖鞋就这么出门。
凌在半空中的顾谨之已经把树妖拎到了门口了,树妖被他单手拎着却摇摇欲坠。
秦烨看着这树妖好一会儿,疑惑地开口:“你这妖,咱是不是见过面啊?”
树妖停下挣扎,喜出望外地说:“恩公!你记起来啦!”然后对顾谨之说:“你看吧,我就说,我认识住这儿的人。还不快放我下来!”
说话时树妖头上的树叶摇摇晃晃,落了几片下来。林舒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被秦烨抓住手腕:“别碰,这树叶割手,树汁还有毒。”
“哎哟!”半空中的顾谨之大手一松,树妖直线落下又砸在地上。
顾谨之则双手后背慢悠悠地飞进顾宅。
秦烨上前一步把那树妖扶起,“你是一月末我救的那只树妖?”
“哗啦哗啦”树妖点点头,树冠上落下的树叶更多了。
林舒见状转身进了顾宅,拿了工具间的畚斗和扫把出来,趁着这一人一妖彼此寒暄时扫走这些树叶。
只听那树妖满面愁容地说:“恩公,我找你找得好苦啊!那天你将我放走后,我便等在外头,看见你们族长打你,那狠狠的几鞭子打着。哎呦,我心都碎了!”说着,几滴树汁流了出来滴在青石板上,瞬间那青石板竟然黑了一小块。
“你别哭啊,你恩公家门口的石板都要给你哭坏了。”林舒用扫把戳了戳树妖的树枝提醒它。
树妖一听,立马止住眼泪,从头上抓了片树叶下来擦擦树汁,然后丢在空中,树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舒把地上的树叶扫到墙脚就进了顾宅,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它们……
进了顾宅,她拎着书包踩上楼梯,在楼梯口见着了顾谨之。
她换下鞋子,走近他,“刚才谢谢顾先生了,初榆姐呢?”
“她拉肚子了。”顾谨之冷冷的地回答。
“哦,好吧。那我回房间了。”林舒礼貌地挥挥手,正想转身进屋。
“下次不准没换鞋在二楼走动。”顾谨之丢下一句话,倒是比她转身得还快。
林舒一顿无语,刚刚情势紧急就忘记换鞋了,没想到被发现了。
不得不说房东先生这个要求不仅怪得很,还严得很!
进了自己的房间,林舒第一时间开了播放器听《七贤》。现在学习时间很紧,只能抽零碎时间出来熟悉这首歌。
发了个微信问候了胡初榆,便去洗澡。
她这段时间洗澡时也把手机带进浴室一边洗一边听,洗衣服也听,只等到写作业时把歌暂停。
晚上十一点半,那树妖被顾谨之安排睡在外头的草坪上,要求是一片树叶都不能掉。
那树妖被丢在草坪前还泪汪汪地和秦烨说:“恩公,今晚不能和你同床共枕了。”
秦烨只和它说了声晚安就上楼睡觉了。
不见踪影的胡初榆在厕所蹲了一晚上,除了途中出来休息一下时顺便回复林舒的微信。
林舒涂好面霜准备上床睡觉时,突然收到了顾谨之的微信:“你听的什么歌?”
她躺在床上揣摩着这句话,是指太难听还是单纯的想问问歌名。
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想着想着就这么睡着了。
顾谨之的微信还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