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天刚蒙蒙亮,莫央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闭着眼睛摸索到枕头边上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瞬间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您好,刘总!”莫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一些。
“小莫呀,东边城中村的拆迁是你在负责吧?这周之内要把让他们全部搬迁出去,我可是给市委领导立下了军令状了的!你要抓紧一下。”
“是的,刘总。我保证完成任务!”莫央立即答道,态度相当端正。
刘总:“那行吧,就这样。挂了。”
莫央忙说:“刘总,再见。”
挂了电话后,莫央脑子里开始思索拆迁的问题。
东城城中村总共有308户人家,所有的户主都已经同意拆迁。幸好自己工作一向都是做在前面,上个月就开始督促大家搬迁。
唯独有一户人家没有联系上,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因为那一户就一个人。
这个叫老柴的老人一个人独居,也不知道有没有亲人和子女。
部门同事反馈说,从上个月底开始就一直联系不上他了,问了周围的邻居也说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老柴的房子是个破破烂烂的两间平房,从窗户外看进去,他人也没在家。
莫央决定今天跑一趟,怎么都要找到老柴,就剩下他不搬,答应刘总的任务可没法完成。
摸了摸头,莫央心想,这合同也签了,拆迁补偿也打到他账户了,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莫央迅速起身洗漱,整理完毕后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
一丝不苟的头发,不输于明星的颜和身材,合身剪裁的西装完美的贴合在身上,自言自语道:“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努力奋斗,唉!”做了一个摸头杀,转身出门。
驱车来到东城区东村村口,停靠在路边,步行进村。
村子里纵横交错的小路上堆满了垃圾,都是搬迁的人家扔掉的东西。
路边乱七八糟修建的或高或矮的房子,没有了人气显出一丝破败。
只有零星的几家人还在收拾东西,准备搬走。
莫央走到一个正在家门口清理东西的大妈身旁,问道:“大妈,您认识老柴吗?”
大妈警惕地看了一眼莫央,“你是谁?”
莫央笑道:“大妈别害怕,我是负责这片拆迁的工作人员,因为联系不上老柴,这眼看着搬迁时间都到了,想找他让他搬走。”
大妈放松了心情:“哦,你说老柴呀,怎么不认识,以前是天天看到他拉个小车进进出出,这不都快两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莫央皱了皱眉头:“您知道他有什么亲人吗?”
大妈摇头叹息:“没有,这老柴也是个可怜人,还没结婚的时候,爹妈就去世了,十多年前,一场车祸,他媳妇和孩子都去了,好好的一家人就剩下他一个了,平时除了收破烂就是在村子里和老头们下下棋,也没见有亲戚朋友找过他,也从来没有见他出过远门。”
莫央:“这就麻烦了,完全通知不到他呀!”
大妈看着莫央,有些担忧地说道:“别是出什么事了吧,也没个人能联系。”
莫央点点头:“是很奇怪,我去他家看看。谢谢您了,大妈!”
大妈笑了笑:“客气啥,年青人,如果有老柴的消息也跟我们这些村子里的人说一声。”
莫央挥手道别:“好的,大妈,您忙,我就先走了。”
大妈忙道:“村子里最后面那个小平房就是老柴的房子。”
莫央道:“我知道,谢谢您!”
走到村头上,就见到两间低矮破旧的平房夹在两旁几层楼的楼房中间,破旧的门窗仿佛轻轻一踹就能破掉,显得格外萧瑟。
莫央拿出手机打给部门下属李和,让他拿着老柴签的拆迁合同和拆迁款的付款证明到附近派出所备个案。
表明为了配合市里的城市发展计划,拆迁时间不容延后,让他们派人来监督记录一下,将老柴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公司仓库里暂时保管。
打完电话,莫央凑到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一间屋子里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倒是收拾得整洁干净。
另一间屋子是厨房,一半的地方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是老柴收来的东西还没处理。
莫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准备回公司上班。
下午李和就回来找他报道,说是和派出所备案了,他们派两个民警明天下午3点到东村配合监督搬走老柴的东西。
李和问道:“莫经理,您去吗?”
莫央想了想,点头道:“去吧,如果有重要物品,记录后我带回公司保管。”
第二天下午三点,莫央准时到了东村老柴家。两位民警和李和带来的搬家工人都已经到场。
莫央和民警打招呼寒暄后,就让工人撬开了老柴的家门。
带着李和和民警进入屋子,开始记录老柴家里的所有物品。
一番查看后,找出了老柴的身份证和拆迁合同,一张银行卡,一份房产证,社保卡。再没有其他贵重物品。
莫央无意之间回头,看到床头的小桌上放着一盏古香古色的宫灯,走近拿起细细看了起来。
大概六十公分高的灯,八角造型,有复杂精致的装饰,以细木为骨架镶以似皮似纸的彩绘画。
密密麻麻地描绘着古代的市井景色,有建筑有路有商户有人,像是清明上河图的缩小版,虽然不懂艺术,细看画里的人物,每个人都寥寥几笔,却神态逼真传神,直觉这是老柴家里最贵重的物品。
莫央拿了个纸袋将老柴的身份证等重要物品装了起来,当着民警的面封好,并让民警在封口上签了字。
和民警打过招呼后,让李和留下指挥工人搬东西,带着宫灯和纸袋离开。
出了村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也没必要再回公司了。
终于解决了最后一户的搬迁问题,莫央决定今天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去超市买点食材做一顿自己喜欢的菜。
平时工作太忙,不是外卖快餐就是应酬,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好好做一顿饭,无比想念妈妈的冬瓜排骨汤,虽然不是妈妈亲手做的,自己也得了妈妈的真传,做出了妈妈的味道。
远离家乡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做一顿妈妈手把手教的菜,也是一种幸福和安慰。
到超市买完食材后驱车回家,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下班回家了,这个70平的房子,是莫央大学毕业后自己凭着努力赚来的,虽然不是豪宅,能在这个大城市里拥有一套房子,莫央感到无比幸福和自豪。
房子,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传统,有房子才有家,才能安心。安居才能乐业!
到了车库,拿超市里买的东西的时候看到静静躺在后座上的宫灯,出于好奇,莫央带着宫灯上楼回家。
无比满足地饱餐了一顿妈妈的味道,又给老家的妈妈打了电话,让她和爸爸不要省钱,注意身体,春季的时候他会回家过年。
听着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嘤嘤关切问候和唠叨,莫央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奋斗,换个大房子,等父母退休后就接他们过来一起生活。
娶个自己喜欢的老婆,生个孩子,人生就完美了。
莫央承认自己没有太大的野心,普通人家的孩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挂了电话,莫央看着桌上的宫灯,发黄的彩绘画,不知道是因为材料本身的颜色还是因为时间久远。
轻轻一转,画里的人物仿佛生动起来,像是有生命,莫央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里面的人物都是活着一样。
他们浑然不觉他们的世界外有人在窥视着,自在的活在自己的人生中。这种感觉让莫央感到神秘而兴奋。
细细研究了一下宫灯,有个活动的扣子,掰开就可以取下灯的顶部,方便点燃内部的灯芯。
灯盘里装着凝固状的白色灯油,似蜡非蜡,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莫央找出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了灯芯。
放好灯顶,莫央关掉房间里的灯,欣赏着这盏漂亮的宫灯。
宫灯画布上的彩绘投射在墙上和莫央棱廓分明的俊脸上,莫央轻轻一点一点转动着宫灯,让画布上的彩绘如无声电影一样投射在墙上。
这种感觉让莫央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思绪沉浸在了彩绘描绘的世界里。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有小贩在向路过的行人兜售物品,街边的商铺进进出出的顾客。
街头上的酒楼靠窗的位置坐着食客正在举杯畅饮,坐在马车上的仕女偷偷掀开车帘好奇地向外张望。
再远一点有古色古香的寺庙,有香客虔诚地燃香跪拜,莫央仿佛看到了袅袅青烟,闻到香火的味道。
远处有高高的城楼建筑,像是巍峨的皇宫,庄严且高贵。
莫央的思绪早已飘进着栩栩如生的古代世界,完全没有发现宫灯里飘满了白色清香的浓雾。
突然,莫央手指轻轻一划,宫灯里描绘的一面巨大巍峨的城楼映在他脸上,一扇大门上《启夏门》三个苍劲古朴的繁体楷书大字笼罩着莫央。
宫灯忽然爆出一股强烈的白光,莫央只觉得一阵恍惚,身体仿佛没有了重量,下一秒,跌坐在地上。
莫央有点懵,自己好好的坐在沙发上,怎么落地了?手下意识地撑在地上,触手一片冰冷,稍微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周围低矮建筑的阴影映入眼帘。
莫央脑子里“哄”的一下炸开,倒吸一口气,“卧槽,这是哪里?”
没有人知道,在莫央家里,放在桌上的宫灯在白光闪过后,灯火无声无息地熄灭。
窗户有风轻轻吹动着白色的纱帘,除此之外整个房子里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