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上了头顶,晴朗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野王城内外都没什么动静,时间像停止了似的。偶尔有一两只飞鸟掠过天空,告诉人们岁月依然在流逝。
午时已到。嘎吱——野王城北面正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开门声缓缓打开了,十几名将士身披铠甲骑着马鱼贯而出。出城门后,又像南飞的雁群一样一字儿排开。一位身材高大、方脸长须的将军骑着一匹青灰色的高大战马走在正中央。
秦军也早已列好了阵势。孔将军居中坐在一辆两匹马拉着的战车上,吴骚带着五百步兵排列在孔将军战车两侧,王翦则统领着其余秦军散列在远处看着。
见城内将士出城来,孔将军示意战车向前,吴骚带了一百人跟在孔将军的战车后面。孔将军见人并没有全部跟上,有点儿慌。不过他回过头来看到守军方面只来了十几个骑兵,也就心安了。
双方慢慢接近,相距二十步时停住了。孟将军勒马立定,坐在马上向孔将军拱手行礼道:“败军之将孟充见过孔将军!”孟将军虽自称败将,但心知自己不是败于孔将军,而是败于吴骚,所以说话中气十足,言语中没有丝毫困顿萎靡。
孔将军微微拱手,冷冷回道:“孟将军,幸会,幸会。”
“孔将军,孟某愿率一城将士投降秦军,以免双方无谓的牺牲。但希望孔将军宽宏大量,能够答应我方一些条件。”
“是何条件?”孔将军眉头皱了起来,不快地问道。
“第一,不杀平民;第二,不杀已放下武器投降的将士;第三,不抢劫军民财物,军队日常所用,仅从原守军府库中支取;第四,不限制城内居民行动自由,若有意愿出城逃难者,尽数放行;第五,对于解除了武装的守军,其愿意加入秦军的,给予收编,不愿继续卷入战争的,准许其卸甲归田。”
孟将军一条条详述这些投降条件的时候,孔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孟将军说完第五条,孔将军的脸都因愤怒而扭曲了。
不过他还是不敢立即发作,稍稍扭过头去,转动眼珠子偷瞄了一眼吴骚,见吴骚也是吹胡子瞪眼、满脸怒容,立即大声喝道:“大胆!败军之将居然有脸提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条件!简直是痴人说梦!你们给我滚回去,本将军立即命手下五千将士,即日踏平野王城!”
孟将军就怕孔将军不发火,孟将军要的就是这个冲天怒火。还没等孔将军骂完,孟将军就驱策战马,带着手下骑士向孔将军飞奔而来。
孔将军见孟将军带人冲过来了,吓得想掉头就跑。可战车不像马那样容易掉头,就在慌乱之间,孟将军已经冲到了跟前。
驾车的车夫早吓得跳车抱头缩到地上了,拉车的两匹马没有人驾驭,慌乱地腾起两个前蹄嘶鸣不已。孔将军都快吓哭了,透过泪眼看到身边的卫兵抽出兵刃准备抵抗,还保留了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这些个卫兵战斗力太差了,对方骑士挥剑砍来,秦军卫兵只伸出剑来抵挡了一个回合,就掉下马来。
吴骚在后头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双眼——天哪!这些人演技也太差了!之前王翦表示他们打仗没问题,演戏不行,但吴骚没料到他们演技差到这种程度——看战车上的一个卫兵,对方骑士挥剑从上往下劈,他抽出青铜剑横档在自己头上,挡住了这一剑,这个劈砍的力量是自上而下的,可他硬是横着飞了出去,掉下了战车;那边马上的一个卫兵,对方骑士用长矛直刺过来,枪头离他还有好几米呢,他就捂着胸口落马了。
吴骚心想:横店影视城路边随便找几个群众演员的演技都比这些人强一百倍。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随机应变了。好在这场戏的主线没有崩:孟将军扔出一个索套,轻松地把已经缩在战车上瑟瑟发抖的孔将军套住了;他再一使劲,就把孔将军拽下了战车,拉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就像打猎打到的一头鹿一样,把孔将军横放在自己和马头之间,迅速掉转马头,往回奔去了。
孟将军骑乘的那匹青灰马真不赖,背上驮着两个人依然跑得飞快。其他骑士见大事已成,也不恋战,立即掉转马头跟上了孟将军。
吴骚大声喝令手下:“不许放箭!恐误伤了孔将军!”同时心想:“别人把戏演砸了,我可得好好演。”于是嘴里大声驱策着战马追了上去。嘴里催马,脚下给出的却是勒马的动作,于是马就一肚子狐疑地滴溜溜转动着一双大眼睛,步子凌乱地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自然是越追越远。他带的那些个士兵全都是步兵,没有马,象征性地跑了两步就停下了。
于是一众人等眼睁睁看着孟将军把孔将军掳走了。
野王城的城门关闭了,吴骚也带着众兵士们返回了。
吴骚径直来找王翦,说道:“王将军,召集所有五百主去孔将军营帐中开个会吧!”
王翦自然早已心领神会,立即着人去办了。
片刻后,王翦和吴骚并列站立在孔将军的营帐中,军中另外七位五百主站在了他们俩对面。
“诸位!”吴骚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今天谈判时发生的变故大家都看到了。事发突然,我未能阻止韩军绑架孔将军,心中愧疚。但现在不是内疚自责的时候。为了拯救孔将军,我们决定重新找韩军谈判。虽然对方提出的投降条件较高,但为了营救孔将军,我们不得不做出这些让步——何况接受这些条件,对于我们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实质的损害。好了,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帐中安静了好几秒钟。有一位长着两只三角眼的五百主拱手说道:“吴将军所言极是。我赞成!”
“我也赞成!”其他五百主也都齐声说道。
“那好!既是如此,我们再找守军谈判!”吴骚高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