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问题啊？快说，快说！”司空有为已经有了几次从希望的巅峰跌落失望的谷底的经历，以为这次终于笑到了最后，没想到困难和挫折阴魂不散地又钻了出来，不免说话都带着沮丧的腔调。
“你记不记得读高中的时候，就在那次我亲吻黑板的通灵事件之后，我们还尝试过在考试的时候‘通灵’？”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司空有为有气无力地答道。
“我担心这次也一样，我们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来掌控‘合体变身’的时机。你看，今天也是在人命悬于一线的紧急万分的时刻才成了的。”
“要用到超能力的场合一般不都是紧急情况么？”司空有为还是抱有希望。
“可是紧急到什么程度能成功，我们却心里没底啊，这样要冒很大的风险的。你想想初学六脉神剑的段誉就知道了，他能使出来的时候，扫地僧可能都要甘拜下风；使不出来的时候，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被鸠摩智抓走了。”[1]
“唉，想那么多有啥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来，咱们试试吧！”司空有为说道。
“试试？怎么试？”
“我不知道啊。应该你来告诉我才对啊。”
“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怎么知道？”
“随便找一种办法试试看嘛。比如说，就像武侠小说里传输内力那样？”
“啥？传输内力？就像无涯子把内功传送给虚竹那样[2]？”朱伏心有点哭笑不得了。
“试试呗！反正也不知道别的办法。”司空有为耸耸肩说道。
“那传送内力之前，要不要把衣服脱光啊？”
“脱衣服……这个，必要性应该不大吧？”司空有为还真认真考虑起来了。“哎哟！你干嘛踢我？”
“你TM还真认真考虑起来了？出的什么馊主意，还脱衣服？别把我恶心坏了。”
“那你来想！站着说话不腰疼。武侠小说怎么了？反正没有任何经验可供参考，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不行就拉倒嘛！”
“没有任何成功可能性的办法，试它干嘛？试也不能瞎胡闹嘛！”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有可能成功呢？”司空有为不服气。
“我问你，内力是什么东西？内力是一种电流？还是一种磁场？或者是引力场？既然内力可以加持在任何外功上，按照常理推测，那么不管你用身体哪一部分来攻击敌人，都能用上内力——既然如此，为何每次传输内力都用手？还有，脱衣服是要干嘛？一男一女脱衣服我还可以理解，两个男的也脱衣服，是要干嘛（má）？”
“我……我怎么知道……”司空有为被朱伏心连珠炮似的问题问晕了，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不是说内力有可能是电流吗，脱了衣服是不是为了导电啊？……”
“导电！导电、导电……那传输内力就是充电宝给手机充电咯？！……哈哈哈哈……！”朱伏心又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不过最后还是觉得好笑多一些，终于绷不住狂笑了起来。司空有为刚开始还能绷着个脸看着朱伏心，但充电宝这个形象实在太可笑了，后来实在忍不住跟着一块儿笑抽了，趴在书桌上用手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俩人笑累了，朱伏心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跟你废话了这半天，正经事一点进展都没有。咱们别幻想用什么武侠小说里面的办法了。你听我说，我想出了一个点子，你听听靠不靠谱。”
“说。”
“把大象放进冰箱需要几步？”
“靠！什么老套的脑筋急转弯啊，三步嘛：打开冰箱，把大象放进去，关上冰箱门。”
“对了。咱们这个‘合体变身’也一样简单：我从我的车上下来，你让出你的车上的驾驶位，让我上去——也是三步。”
“啥？你想了这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玩意儿？”
“嘿，嘿，嘿！至少比你的武侠小说现实多了好吗！……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下我的车、再上你的车，我觉得我都能做得到。关键是你能不能让出你车上的驾驶位置？”
“哼，牛皮吹上天。你能做得到的，我怎么做不到？”司空有为很不服气。
“我读了那么多佛经、学了相对论、量子力学，你学了啥？我闭关神游四海古今，你能行么？”
“我用‘破执’法跑步，成绩提高了很多呢……”司空有为不肯服输，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小了，底气越来越不足了。
朱伏心听了这话眼睛一亮，问道：“你真的用佛学修行的方法提高了跑步成绩？快具体说说，你怎么做的？”
“就是你说的，要去掉功利心去行动嘛。叫什么‘破除执着’？我也没什么深刻的理论基础，就是凭借我自己对‘破执’的理解，在跑步的时候完全不想成绩，也不再看心率、步频、步幅等技术参数，把跑步这件事情完全交给肌肉去完成，内心处于那种放空的状态，结果跑几圈下来，成绩反而提高了不少。”
“嘿，不错呀！你小子挺有慧根的，很多人想做到这一步都很难呢。既然你能够从某种程度上体验到‘破执’的自在状态，咱们就这么来试一试。我呢，还是尝试着进入前些天闭关入定那种状态，灵魂出窍、神游四海——还不用跑那么远。你呢，就让自己精神上进入那种‘放空’的自由自在的状态。我看看能不能进入你的身体——啊呸——就是说看看能不能成功。”
说完，朱伏心就席地盘腿坐了下来，就像菩萨那样结跏趺坐[2]，眼睛也闭了起来。
司空有为见状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还说武侠小说不靠谱，你这姿势不就是要传输内力么？”
“俗人，你懂个屁！这是菩萨最常用的坐姿，叫‘结跏趺坐’。这种坐姿有利于让自己的心进入平静的冥想状态。你最好也试试。”朱伏心微睁了一只眼说道。
司空有为将信将疑地学着朱伏心的姿势面对他坐了下来，交叉盘起双腿，双手自然下垂，放于脚上。坐好后，他似乎觉得面对面尴尬，于是转过去背对着朱伏心。然后又觉得背对着也不对劲，又转过来斜对着朱伏心。
“哎呀，你有完没完？坐好就别动了。”朱伏心不耐烦地催促道。
见司空有为终于安静下来了，朱伏心就摒弃一切杂念，调整自己呼吸，重新体验闭关入定的感觉。并没有用太长时间，他就重新找到了闭关时那种灵魂出窍的状态。当然，这时候他不用五官感知世界，却比正常状态下的知觉灵敏成百上千倍。如果要图形化地描述一下此时他眼中的世界，可以类比一下黑客帝国第一部结尾NEO眼中的数字世界[3]——当然只是类似而已，他眼中看到的是世界的本质。
他开始尝试‘附身’司空有为，不过似乎从司空有为身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排斥力。他仔细回想当时在火场成功‘附身’的体验，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记忆——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危机状态下能够作出来的下意识动作，平时怎么努力都无法重现。于是他想强行附身，突然他感觉像是一颗巨大的炸弹在身边爆炸，似乎看到强烈刺眼的光芒、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然后他就完全失去知觉了。
注：
[1]段誉、扫地僧、鸠摩智、无涯子、虚竹都是金庸武侠小说《天龙八部》里的人物。
[2]结跏（jiā）趺（fū）坐是最庄严的，也是最为常见的一种菩萨坐姿，也就是俗称的“打坐”。单盘，即右脚盘在左腿之上，或左脚盘在右腿之上，称“半跏趺坐”；双盘，即右脚盘在左腿上，同时左脚盘在右腿上，称“全跏趺坐”。
[3]在著名科幻电影《黑客帝国》第一部结尾，主角Neo领悟了Matrix世界的本质，世界在他眼中都变成了流动的程序代码，于是他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变得无所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