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答案,司空有为是能够理解的。屯留是距离此地最近的城市,手工艺人一般都集中在城市里,乡村里住的绝大部分都是农民,找不到干这种活儿的人。
“好的,那咱们就准备一下,尽快出发吧。”
“是,主人。”白风转身要走,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身回来了,问道:“主人是否会骑马?”
“会一点儿。不过我应该不需要马,你在这里能找到的马应该没有我跑得快。[1]”
听到这话,白风稍露惊异之色,但旋即恢复常态。可能他想到了夜袭司空有为却被轻松反制,如果司空有为没有其他超能力倒难以理解了。
“主人即使能跑那么快,也还是骑马的好。一是跑得累,二是没见过仆人骑马,却让主人跑路的。”
白风的观点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司空有为只简单学过一些基本的骑术,在马场里面、教练带着的情况下,还能耍一耍。现在要自己骑马跑几十里地,心中还是有些发怵。
白风见司空有为有些犹豫,又补充说:“主人放心,我为主人找一匹老马,性情温顺,从来没闹过性子的。”
“那好。那你去吧。”司空有为笑道。
白风应声而去。司空有为无事可干,就在白风的小楼房里好奇地到处溜达。司空有为所住的房间隔壁看起来是白风的卧室兼书房,除了一张简单的床以外,最显眼的是靠墙码放的一大堆竹简书籍,只通过一块木板与地板隔开。司空有为简单看了看,估计得有上百卷竹简。
他随手拿起一卷打开看,文字有点像篆书,又有点像隶书,除了一些简单的字以外,大部分字都不认识。一片竹简上大约二十多个字,一卷竹简有一百多片,那么一卷书也就2000多字。古人说“读书破万卷”,算来也就2000多万字,按照现代一本书平均20万字计算,也就100多本书,真不多。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可是战国时代。这时候也就有《礼记》、《诗经》、《老子》、《庄子》、《论语》、《孟子》等少数的圣贤书吧,连《史记》都还没出现呢,更别提二十四史、《资治通鉴》这些大部头了。这么一算,白风书房里这些书怕是要占了当时已有书籍的一大半了。
他又去其他房间里转了转,无论是厨房里的青铜量器、青铜镂空案,还是起居室的木制桌椅,线条简约、有力,纹饰大方、粗放,无不展现出这个时代的人的精神风貌。
没过多久,白风就牵着两匹马回来了。
司空有为一看傻眼了:一没有马镫;二没有马鞍。这可怎么骑啊?
两匹马看起来倒是低眉顺目的——废话,马哪有长得凶相毕露的?其中一匹枣红色的马,四条腿是黑色的,眉心还有一撮白毛;另一匹马深黄色,白色的鬃毛,看起来更加温顺一些。白风把黄马的缰绳递给了司空有为。
“还好,好歹还有缰绳,不然得抓着两只马耳朵骑了。”司空有为无可奈何地想道。
见到司空有为面露难色,白风说道:“主人的那个世界,骑马的方法是不是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我们有马鞍和马镫。”
“那是什么?”
“就是说……”司空有为本来想比划着解释一下,后来想,很难说清楚,而且就算说清楚了也不解决任何问题,于是转而问道:“你怎么上马呢?上马之后又怎么保证不从马上掉下来呢?”
“这个容易,”白风笑道,“主人您看好了。”说罢,只见白风走到近前便拜倒下去。
司空有为大惑不解,这是什么操作?不是说好了主仆之间不要经常行此大礼了么?
白风双手、双膝着地,扭头看着司空有为,说道:“主人请踩着我的背上马。”
司空有为这才明白过来。不过他还是有点儿犹豫,把人当成垫脚石一样踩着上马,他觉得有点太不尊重人了。不过,这可是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刚刚脱离奴隶社会,现代社会人人平等这样的观念应该是与当前的社会现实格格不入的。于是他掐灭心中的这些小芥蒂,踩着白风的背上了马。
然后,白风牵着司空有为的马,缓步前行,找到路旁一块方形大石,踩着石头也上马了。
司空有为在现实世界中上过几次马术课,在教练的指导下,也练习过脱镫骑行。教练教的是,脱镫骑行的要点在于双腿自然竖直下探,脚跟下沉,脚尖稍向上,绷紧小腿,这样才能夹紧马肚子,稳定骑行。
但是他观察白风的骑行姿势,却发现跟教练教的完全不一样:白风的双腿不是竖直下探,而是斜伸向前方。
骑了一会儿,他明白了战国时代的人为何用这种姿势骑马了:现代人脱镫骑马,只是权宜之计。掌握这个技巧是为了应对骑行中意外脱镫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双脚随时都要准备踩回马镫的,因此双腿的姿势与踩蹬状态接近,是最合理的。但是战国时期根本没有马鞍和马镫,脱镫骑行是唯一的骑行姿态。这样的情况下,双腿往前伸是比较稳定,并且比较省力的骑行方式。
司空有为发现自己“嵌合”之后,不但速度和力量大幅度飞跃,学习能力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在现实世界中,脱镫骑行他练习了好几节课却始终不得要领,可现在他只是观察了一下白风的骑行姿势,几分钟后就基本掌握了这种无鞍无镫的骑行方式,应付低速骑行完全绰绰有余了。
主仆二人沿着林间小道往前行进,司空有为摆脱了刚开始骑行的紧张心态,就开始与白风聊起天来了。
原来白风父母经商,在当地算是最富裕的家庭了。他父亲想要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继续经商,但他从小爱读书、爱四处游历,想当游侠,对做生意没有任何兴趣。随着年龄增长,父子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尖锐,他母亲就给他另找了一栋房子,不让他们父子经常见面。司空有为带上白风出去闯荡,实际上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所以一路上白风高谈阔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注:
[1] 1000米赛程的现代赛马比赛中,最快的纯血赛马速度能达到60公里每小时;伊犁马,三河马,蒙古马的速度大概45-48公里每小时。如果是长途奔跑,后三者的耐力都不错,能达到35-40公里每小时。考虑到现代赛马都经过了杂交改良,而古代战马很少有来自中亚的极品,所以古代中国一般战马的时速可能只有30-35公里每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