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才看不上那样的软蛋呢!”麻脸姑娘骂道,又回去问那塌鼻子大婶:“你怎么知道她跟伍且好上了?”
“怎么知道?她自己都当众承认了!”大婶义愤填膺地说道,似乎干了丑事还敢公开承认这种行径抹黑了全村妇女。
“我有一次下地干活,路过亭女家菜地的时候,亲眼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呢!当时我说出来都没有人信!现在知道我没瞎说了吧!”一个粗脖子大婶撅着嘴说道。
“你可不光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你今天说这两个抱在一起,明天说那两个躲在草垛后面亲嘴,村子里的人都被你看遍了,你叫人怎么信你?”龅牙姑娘冷笑道。
“你你你!……可这两个我看得真切!”粗脖子大婶被人揭短,气得脖子都红了。
“你们尽说些没用的。”一个嘴角有颗大痣的女人说道,又问那麻脸姑娘:“你没看到那场好戏。庄牙把亭女从家里拖出来打,伍且看见了就来打庄牙,可他打不过庄牙,于是伍且他哥哥也来帮忙,兄弟俩一起打庄牙。伍且抄起一把耙要去挖庄牙,眼看着就要出大事,你猜怎么着?”
“猜不着!你快说呀!”麻脸姑娘对于嘴角有痣的女人在情节发展的关键时刻给她掐断了很不满。
嘴角有痣的女人神神秘秘地抬头望了一圈,压低声音凑到麻脸姑娘的耳朵上——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大家都在聊天,闹哄哄的,正常说话都不容易让人听清楚——说:“前几天来咱们村的那个将军、也就是给这棺材里躺着的那个战报了血仇的那个将军,拿着根小木棍子把三个打架的大男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同桌的其他女人自然是听不清楚嘴角有痣的女人说了啥,不过大家都看到了那场斗殴,都猜出她说的内容了。
麻脸姑娘睁大眼睛,站起来四处找人。当她看到吴骚坐在不远处的桌边吃饭的时候,又吓得赶紧坐了下来,头都缩了起来。
塌鼻子大婶在麻脸姑娘背上使劲拍了一掌说道:“你怕他干啥?他又不打女人。他今天上午当着大家面说的:‘我最恨打女人的人。’”
“他不但不打女人,对女人还特别好呢。”粗脖子大婶说。“据说,那将军跟这家三个姑娘一起好上了……”她压低声音,骨碌碌转着眼珠子说道。
这下大家炸锅了。
“你胡说吧!”
“你有啥根据?你亲眼见到了?”
“我们家二狗子那天来给他们家送酒,亲眼见到他家三姑娘扶着那将军上楼睡觉去了……”
“也许把人送上去安顿好了,自己又下来了?不见得一定好上了吧?……”
“是呀,还三姐妹一起好上了……太离谱了……”
麻脸姑娘听了这些话,咽了一口口水,又弓着身子慢慢站起来,往吴骚那个方向看去。不过,这次她的眼神少了几分畏惧,多了许多崇拜和向往。
“坐下来吃饭吧!”塌鼻子大婶一把把麻脸姑娘拽着坐了下来,笑道:“你别做梦了。别说你一脸麻子,就算你脸上干干净净的,人家也看不上你。不论是脸蛋儿还是身材,你有哪一样比得上这家的三姐妹?!”
“风骚比得上……”也不知道哪个嘴欠的女人悄悄补了一刀,大家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立马这桌子上像是爆了一颗炸弹。
“哈哈哈……”
“嘻嘻嘻……”
“嘿嘿嘿……确实比得上,比得上!”
五花八门各种笑声像开闸的洪水般冲了出来。
坐在旁边桌上的男人们不解地望着这群疯笑的娘儿们和那个脸上麻子都涨得通红的麻脸姑娘。
“疯婆娘。”不知谁骂了一句,大家又继续吃饭了。
最后这放肆的笑声,吴骚也听见了。他以为主人家要不高兴了,谁知道月姬她们都没啥反应,一切照常进行。看来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太忌讳这些事情。
男人们自然也要边吃边唠,当然男人聊的话题跟女人们不太一样。村里的青壮年几乎都来了,坐了好几桌。
伍且、角两兄弟,还有庄牙也来了——当然,坐在不同的桌。庄牙右眼还肿着,仇恨的目光从那只肿眼里面,还有那只正常的左眼里面射向邻桌的两兄弟。那只肿起来的眼睛目光尤其炽烈,仿佛那眼睛自己也会恨。
兄弟俩没看到庄牙那刺人的目光,或者看到了装作没看到。
角对伍且低声说道:“你以后可别再造孽了。”
“我造什么孽了?”
“你就像一条发情的公狗,到处骑母狗!”
“哼,要是母狗不愿意,公狗骑得上去么?”伍且愤愤地回道。
角气得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地跳着。可这也不是发作的地方,他只好强忍下怒火,咬下一块带筋的羊肉,狠狠地嚼着。
“以后我再救你我也是公狗!”他从嘴角漏出这么一句。
“我今天也没求你救……我自己就能把他打趴下了……”伍且每句话都要顶回去。
兄弟俩不再说话了,各自生闷气。
那边桌子有人多事,故意挑拨庄牙。一个尖下巴的汉子对庄牙说:“上午要不是那将军出手,你恐怕要吃大亏了。”
“哼,放屁。我一个人对付那两个废物绰绰有余。”庄牙又想贬损吴骚,不过当时面对吴骚的时候就像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许多人可是亲眼看见了的,只好攻击他的身份:“那个也不是将军,据说就是一个小伍长。”
“不管是不是将军,他功夫可真够厉害的!”另一个红鼻头说道。
“我们这一桌人一起上都打不过他。”尖下巴接话道。
“嘿,这还用说?他一个人干掉了三个赵国的骑兵。我们种地的泥腿子怎么跟他打?”红鼻头摇着头说。
“唉……”尖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庄牙问道。
尖下巴凑到庄牙耳边低声说道:“这家祖上原占了我家一块地,这老大还没死的时候,要了很多次,没要回来。本来以为老大死了,老二、老三又是软蛋,以为能把地拿回来了,谁知道又来了个什么将军,住在这里不走了……”
“哼,”庄牙拿了一只烤鸡腿放进嘴里嚼着,一边冷冷地说道:“他又不会一直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