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会意，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只是定金，伺候好了，还有额外赏赐。”
“奴家一定让幻纱好好伺候。”秋娘见钱眼开，接过银子以后，就带着蔚青瑶去了二楼雅间。
蔚青瑶和青梅落座。
秋娘则下去请幻纱出场。
蔚青瑶环顾了四周一圈，房屋设施并不俗气，相反十分有品位，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茶盏杯具，风格别致。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软榻，软榻对面垂着一道紫罗兰纱帘，隐约可见后面的情形。
少时。
幻纱从暗室款款走来，停在了纱帘后面，“奴家幻纱见过二位小爷。”
只是隔着一道帘子，都能隐约窥见她千娇百媚的美貌。
蔚青瑶微微颔首，幻纱才落座到玫瑰椅上。
她手里拿着一把琵琶，柔声问道：“小爷是想听曲、赋诗、作画，还是观舞？”
“聊天。”蔚青瑶开口。
幻纱指尖微顿，一般客人都是听曲观舞的多，纯聊天的并无几人，但客人多了，难免选择不一样。
她放下琵琶，嗓音温柔，“小爷想聊什么？”
“我问，你答，只需如实相告。”蔚青瑶纹丝不动。
这回，幻纱不得不引起重视了，看着气质非凡的蔚青瑶，她嘴角扬起柔美的笑，“小爷请问，幻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蔚青瑶与她没有任何废话，“素闻你卖艺不卖身，可真？”
“真。”幻纱答。
蔚青瑶又道：“那你现在还保留着清白之身？”
幻纱顿了片刻，“没有。”
“那人是谁？”蔚青瑶问。
幻纱双眸微凝，却是未答，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无关痛痒的事，但她却有一种危机感。
“你可以不说，那我换一种方式问，”蔚青瑶扬唇，“那人是你的客人，还是你进入玉清台以前的情人？”
幻纱紧握的手一松，苍凉一笑，“非客人，非情人，他是我的继父。”
蔚青瑶眸光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了沉静，“我问完了。”
青梅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默默地放在了檀木圆桌上，然后跟着蔚青瑶一道离开了雅间。
幻纱诧异地看向门口，心里疑云重生。
此二人究竟何来路，竟然只问了三个问题，却什么也没有做，绝不像是普通的客人。
但幻纱实在想不出蔚青瑶有何目的，只好暂时作罢。
蔚青瑶出了玉清台，青梅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主子，你怎么把那白花花的银子，白白地送给幻纱了啊？”
“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今日你提议来星驰楼吃饭，我便来证实了一下。”蔚青瑶走进星驰楼，转上二楼厢房。
青梅看了一眼四周无人，“什么疑问？”
“幻纱并非轩辕暝的女伎，而是他的眼线。”蔚青瑶取下帷帽，露出一张清秀精致的脸庞。
青梅微惊，“那他身边的女伎都是眼线？”
蔚青瑶摇头，“从气质来看，仅有幻纱一人，其余女伎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青梅觉得有理。
倘若轩辕暝真是一个风/流之人，那幻纱绝不可能卖艺不卖身，就算玉清台有多大的背景，也不敢和靖安王府作对。
“既然事情已经证实，那为何我们还不回府？”青梅担心，万一蔚南烟那几人故意找茬就麻烦了。
蔚青瑶闻言，莫测一笑。
倘若事事都做到天衣无缝，那她还怎么给敌人出手的机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然后逐步击破。
是夜。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龙孤欢最后决定，他还是亲自去一趟靖安王府。
不经通传，门卫便直接将他放进了王府。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轩辕暝的院子，龙孤欢闭着眼就能找到，此时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山茶花林、长廊，绕过七八个假山亭台，最后终于走进一座二层楼别院。
门卫见到他，行了一礼，也未阻拦抑或通传。
他前脚还未进屋，就听到一阵婴儿娇嫩的笑声。
“轩辕暝，你这算是求人的态度吗？”
他耷拉着脸，快步走了进去。
正要再次发作，就见轩辕暝一脸要杀人的表情，黑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他。
他立时禁声，定睛一看。
只见偌大明亮的房间里，点着七八盏油灯，房间一角摆着一张婴儿摇床，轩辕暝一手拿着摇鼓，一手轻轻摇着小床，俨然一副慈母的姿态。
见此情形，龙孤欢顿时乐了，压低声音嘲讽道：“轩辕暝啊轩辕暝，妄你自诩风/流放浪，没想却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怎么样，带娃的滋味舒服吧？”
轩辕暝懒得搭理他，继续哄着床上的小家伙。
“这都亥时了，裕儿还没睡？”龙孤欢凑了过去。
两个大老爷们对着一个婴儿，开始自然地逗弄起来，温馨的画面竟然无比的和谐。
“可能是白日里睡多了。”轩辕暝头一次觉得应付不来。
龙孤欢伸出手指，弹了弹轩辕裕的小脸蛋。
轩辕暝护犊，一手就将他拉过来，眉目嫌弃，“你的手洗了没？”
“放心，没毒！”龙孤欢一副看女人的表情，然后又伸出手要去摸。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别人的触碰，当即转过脸，吧唧吧唧地要吃，吓得龙孤欢赶紧收回了手。
“吃不得吃不得，老子的手没洗，你老爹不得剥我一层皮。”龙孤欢玩笑似的喊道。
小家伙瞧着，竟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龙孤欢一脸着迷地看着，越看越稀罕，“难怪你也不陪老子出去鬼混了，原来是家里有这活宝。”
“跟你请教件事，”轩辕暝转入正题，饶有兴趣地瞧着他，“以前你都是怎么祸祸那些良家闺秀的？”
“什么叫祸祸，我那可是正经地追求。”龙孤欢板着脸强调。
轩辕暝不置可否，平声道：“说说看。”
“怎么，你搞不定你下堂妻？”龙孤欢乐了。
轩辕暝淡淡地给他一个眼神。
龙孤欢立马收回幸灾乐祸的表情，“得了，恰好今夜我也看上了一姑娘，听戏梦说，长得比你的幻纱还要貌美。”
“哦？”轩辕暝挑眉，洗耳恭听。
如今还是没谱的事，龙孤欢也不多言，直奔主题道：“这追女人，第一，要会甜言蜜语，哄得她们飘飘然；第二，要投其所好，知道她们要什么，再给什么；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一定要抓住某个契机，救她们于危难之际，彻底击溃她们心中最后的防线！”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轩辕暝却觉得十分不靠谱，蹙眉，“难道不是以心换心？”
“你傻了吧？你有几个心去和一群女人换？”龙孤欢一副花花公子的渣男样。
轩辕暝思忖了片刻，对他的技巧不予评价。
二人说话间，小家伙也乖乖睡着了。
轩辕暝交给奶娘，这才跟龙孤欢二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来到院子，轩辕暝脸上的柔情淡了下去，恢复了往日的慵懒与尊贵，“对蔚安那边的布局，完成得如何了？”
“八九成。”龙孤欢道。
轩辕暝微微颔首，“继续布置下去。”
龙孤欢没有意见，只不过却有疑问，“你这么搞蔚府，那你下堂妻怎么办？”
“她并非蔚府嫡长女。”轩辕暝平静地回道。
龙孤欢双眸微睁。
他迅速思前想后了一番，将前因后果很快理了出来。
“这蔚安真是胆大包天，为了将蔚南烟送进宫，可谓是费尽心思。”他沉声分析道。
轩辕暝含笑，“本王想断他的后路，没想他却自投罗网。”
“这事一旦上报到皇上那儿，便是满门抄斩的重罪！”龙孤欢眉目紧蹙。
轩辕暝伸手接下一片雪花，再看着他慢慢融化在掌心，“时机未到，一切还需等待。只不过最近出现了一个变数。”
“什么变数？”龙孤欢道。
提起这个变数，轩辕暝缓缓叹了一口气，凤目深不可测，“一个叫雪路的女人。”
龙孤欢知道这件事，轩辕暝曾派人刺杀她，没想却被轩辕夜给救下了。
“我需要你办一件事。”轩辕暝淡淡说道。
“什么事？”
“帮我杀一个人。”
夜空大雪渐渐转急，卷起一阵凛冽的寒风，瞬间呼啸而过。
这个年夜，注定不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