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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王朝是什么?王朝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人生顶点吗?我们开始并不知道我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们的历史,总是在变幻中挣扎,亦或挣扎着变幻。我们常常怀念童年时光,那时候的日子仿佛总是很长很久,我们灿烂得如同春天的里花一样,在漫山遍野的生长。

而我们终归长大,铁和血陪伴了我们大半生,当我建立起我自己的王朝时,当我习惯坐在空旷的大殿里时,其实我想念的不仅仅是童年......人生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史书,虽然我们是始作俑者,可我们并不清楚下一行将会写什么字!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存在的多久,而是在于自己创造了什么。。。。。。

不知昏睡了多久,亦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许久,耳边总有着昔日兄弟们说话的声音,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金戈铁马,渐渐能感觉到一丝模糊的光,总之我醒来的时候,闻着说不上味道的药香,肚子却饿得咕噜咕噜直叫。眼皮沉沉的,睁不开眼了,想说话,却感觉到一口痰堵在嗓子眼里。我下意识地想抬手,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回想几天前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心中不由得感叹,老了,真是老了,子英,你也有今日!

我开创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国事蒸蒸日上几十年,自信地认为我是位优秀的皇帝!我统治着天下最大的地方,有着万兆爱戴我的臣民!身体一直好好的,而且每年都会有许多人自发为我祈福,而我终归还是老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寒,就让八十岁的我倒下了!我一生面对许多敌人,毫不例外地被我打败,而打败我的却是永远无法战胜的敌人,岁月给人希望,同时也带走希望!

偌大的宫殿里,聚满了人,虽然他们离我的寝殿有段距离,但他们的窃窃私语,还是让我觉得闹心。身边有人在紧张地号着脉,不用说就是那几个太医!多年来围前围后,而我一直很康健。所以,前几年,太医院也一直对外说我身体好,除了头发白,人却是越发年轻。我很自信,自幼弓马娴熟,身体强健,七十多岁时,一样和年轻的侍卫们纵马打猎。只是近几年,自己也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早起看铜镜中的自己,确实老了。太医院开始偷偷给我配着大补的汤药,因我是最不信汤药的,以前发过很多火,没人敢直接端给我。如今,事情有些改变。当然不会直接给我端上来,而是巧妙地放在饭菜里,其实我也能吃出来,他们的好心,我还是心领了。我不怕死,从十八岁上战场冲锋陷阵开始,就已经见惯了生死,万幸的是我征战了三十年,还能活着,而我身边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更不用说,在我面前死去的敌人。我感谢那些为国,甚至说为我牺牲的生命,他们的生命本来应该在阳光下灿烂辉煌,可惜过早的凋零,在希望的春天里留下青春的遗憾。我时常去祭奠他们,一种感叹,亦或一种追忆。有人说神功圣德碑是我为了自己的丰功伟绩而设立,其实我当初真实的想法,就是祭奠那些死去的生命,他们值得我们来祭奠,无论是我的人还是敌人,他们长眠在地下,都有资格接受世人最恭敬的祭祀,无论我还是后来的、所有的人!

我憋得难受,太医们却不知道我难受的地方,肚子叫他们也没有听到,给我吃的!让我呼吸痛快些!我想发火了,但很快明白,这都是徒劳,我不能动,更不要说发火了!人说帝王一怒,流血千里。我却很少发火,从带兵开始,我就懂得关心别人,才会赢得别人的尊重!无论这个人是贵戚还是卑微!这些都得感谢我的启蒙老师神机先生,他教授我们这些官宦子弟的时候,常说的话就是与人为善,爱惜民力,可惜他从我十八岁那年就不见了,当我踏遍万水千山,看见的往往都是他的背影和脚印。万幸地是后来我遇到了三个人——徐荆阳、许秦和魏恒。徐荆阳是我的贵人,他在我刚刚踏入战场时到来,可以说指点了我的人生,无论后来多少风风雨雨,他都在坚持鼓励我,虽然有些年,他的权势甚至左右了我,但最终还是被我所压制,共患难易,共富贵难!这话我原本不信,将心比心,就算是君臣,一样可以在私下里成为兄弟,可惜,世事难料,我们都慢慢变得有个性!当他向我辞行的时候,我发现尽管我愤懑了许久,看见他时,瞬间无影无踪。我留恋相处的时光,哪怕不言不语坐在一起,用眼神交流往昔和今朝也是一件快意的事情。只是他说得对:权力是不能分割的......许秦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知己,我们在一起能有五十年,抛开他的聪明不谈,我喜欢他的为人处事,他总是替别人着想,渐渐让我处理问题时,也喜欢站在另一个角度去想。这一点和我的舅舅相似,可惜他不愿在我身边久留,当天下大定的时候,当我想委以重任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我知道他最真实的想法,鸟尽弓藏!他看人很准,那么多人,他都能做到知人善任,这也许是读书人的聪明之处,可惜他走错了这一步,看错我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除了我喜欢的女人和国土外,我的许多东西都可以给别人,天下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我是皇帝不假,可我希望大家都来管理这个国家。有人跋扈时,我没有发火,特别是那些将军大臣们不守规矩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的指责,我不希望这些昔日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倒在太平天下的刑场上。当然,有些人确实不太像话,一面尊重我,一面无法无天,我的宽厚和仁慈,让这个国家出现了动荡,我心中有愧,但我也只能把他们扔到遥远的北宁将军府,希望严寒和艰难,让他们醒悟!甚至计划着,某一天,他们重新回到我身边来。不是我老了,而是我看透了太多事情,人间的生离死别,让我的心变软了。但我还是要坚强,一个强大王朝真正的基础,就是国家法令!一段偏离这个轨道,那么这个王朝的走向将会一去不复返!

魏恒,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差点把我和我的国家毁掉。他的身上有着我的特点,当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让我忽然有种看到当年自己的感觉,年轻气盛,却又那么聪明。可惜,他失败了,死在大海边,像一个雕像一样立在那里!他的是失败在于他遇到了我这个对手,年轻是一种资本,但在经验面前,同样会面临失败。天无二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对决!他死了,也让我清醒了许多,不再出兵,不再打仗,让天下太太平平,正如我的年号叫太平一样。

外面有喧哗声,是我的家人和大臣们在讨论着什么。我有二十八个儿子,二十个女儿,老婆到现在还有十六位。我爱这些人,因为他们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只是没想到是,儿子们会为了皇位而明争暗斗,甚至有自立为王的,生生打了我这张多年自尊的脸,让我不得不派一个儿子领兵去打另一个儿子,万幸的是没有动太大的干戈,听说那小子主动投降了,现在也许就在进京的途中。虽然如此,我还是老了,受不了这种气,生病了,现在都睁不开眼睛。也许会死去,但现在还不糊涂,他们的优劣我早有定论,其实我完全可以早些把皇位传给他们,但我过于自信了。我最大的儿子已经六十岁,最小的孩子才六岁,我爱这些孩子,常年征战,我没有好好陪他们从童年走过来,如今天下稳定,确实想着每一天都会看见他们在我身边。我常和他们说我不贪图皇位,更不希望他们为了一个皇位而伤了自家兄弟和气,而我若干年前就常常反思自己走过的岁月,其实是愧对这句话的!

权势是每个人追求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朝里朝外,甚至我的后宫,每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内心欲望得到满足或者不满的展现。我人生最大的痛苦,是那年我拔出了剑,在雷电交加的夜里,愤懑地喊道:“今天说我反,明天也说我反,我真正反了,你们就高兴了吧!”那种心情是最痛苦的,以至于我得到了天下,都不愿去坐那个位置。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是愚民之术,再强大的国家,同样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就如那阳光,普照天下,却还是总有阴暗的角落。只是人君者要有慈悲心肠,善待臣民,善待天下,每个生命都值得敬畏,我一直希望我能够带给这个国家繁荣与富足!

累了,真的累了,真不愿再去想,我沉沉欲睡,记忆却从此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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