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醒醒,宁子……”
迷迷糊糊中,覃宁感觉有人正摇着自己的胳膊,耳边还传来连声呼唤,他努力睁开眼,抬起头时,却见一个穿着不甚合身的黑色西装的大胖子正低头看着自己。
嗯?
眼前这位,不是母校东门外斜对面咖啡店的店长张大成张哥吗?
当年在他们家做兼职时,他可不少照顾自己呢。
可他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
不对!
这儿并不是我家!
确切地说,这儿应该是张大成的咖啡店的休息室。
覃宁环顾四周。
没错了,自己现在正坐在咖啡店休息室里的一张沙发上。
吊诡的是,张哥的身形和脸还是当年的样子,似乎这二十多年的时光从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不对啊!
前几年自己进京时,不是还来过这儿一次吗?那时的他就已经胖得不成人样了啊!
那么,我在梦里?
这简直是一定的!
覃宁自以为恍然大悟时,张大成却变戏法般拿出一顶黑色礼帽,并顺手扣到他的头上,“宁子,差不多也该你登场了,先去洗把脸吧。”
额?
张大成的语气,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覃宁瞬间就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有些迷茫地将帽子摘下,“张哥,您给我这玩意干嘛呀?我非得戴着它呀?”
“给你你就戴着呗!就您现在这发型坐在钢琴前,这样真的好吗?”
“我的发型怎么了?”覃宁话一说完,就立即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发型,——竟是光头。
从光头到平头,从板寸到圆寸,从中分到三七分,甚或是从飞机头到马尾辫,这些发型覃宁基本都曾尝试过,但在大二以后,他的发型就基本以扎辫子为主了,毕竟是搞艺术的嘛。
那年头,有且只有扎辫子,才是公认的艺术气质。
按理说,自己来这儿兼职时已经留起长发了啊。
那么,这个梦的时间点该是什么时候啊?
覃宁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裤兜,——硬硬的还在,——随后他就舒了口气,微笑着目送张大成离开,这才站起身轻车熟路地走向卫生间,又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和记忆中一样,手上的手机正是经典的N7650。
放到智能手机横行的二十年后,这款手机显然是老古董了,但在这款手机刚上市时,她绝对是妥妥的神机。
这可是号称是世界上的第一款智能手机呢!
为了入手这个手机,自己似乎是花了两千多?
两千多块,已经是这时候的普通工人三个多月的工资了!
更确切地说,京城此时的房价也就两千左右,这个手机已经能换来京城的一平米的房子了!
覃宁之所以第一时间入手这款手机,一是因为他当时正处于赶潮流的年纪,更重要的是,他们家有这个条件啊。
当时的覃宁,也是不努力工作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产的主儿。
不是这样的家庭条件,他也不会来读京城音乐学院啊。
“如果这不是梦,该多好啊!”覃宁拿着手机,默默感叹了一句,之后便下意识地滑开了手机盖。
令人讶异的是,手机此时竟处于关机状态。
是没电了吗?
自有手机以来,除非是坐飞机或没电,覃宁的手机向来都是开着的,实在太忙时也不过是调成静音罢了。
然后,覃宁就不信邪地按向开机键。
一阵经典的诺基亚铃声响过之后,这部手机也就理所当然地开了机。
覃宁本意是想从手机中看看现在的日期和时间的,但他首先看到的却是七八个未接电话,还有十多条未读短信。
这是多久没开机了啊!
覃宁再次叹了口气,随后便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和时间,——12/24/2002/星期二18:48
这!
现在竟然是2002年!
这个时间点,我都已经从鲍家街43号毕业两年,早就滚回特区的电视台工作了,怎么还可能在学校东门外的咖啡店里做兼职啊?
这不科学!
更不科学的是,上面的未接电话中,除家人打来的几个之外,竟还有一个是刘夜打来的。
而手机的通讯录中,张紫衣、胡菁、袁荃、秦海露、梅亭等人的名字也都赫然在列。
这!
按理说,自己的确有将亲朋好友的名字,在手机通讯录上换成刘安迪、张歌神等明星大佬名字的记忆,但那都是买第一个手机时的事了,而且,现在的通讯录上的这些名字,在这个时间点,似乎也没什么逼格可言吧?
也就做一破梦,我的格调就掉了好几个档次?
覃宁一脑子浆糊地进了卫生间,然后就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摘下了帽子。
镜子里的脸,的确是年轻时的自己,帅气如昨。
只是,自己此时的脸色多少是有些疲惫的,而且镜子里的大光脑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覃宁眨眨眼,便鞠水洗了一把,拿起旁边的手纸擦干之后,便忍不住掐了掐。
疼!
那么,这不是梦?
难不成,老子这是穿越了?重生了?
理所当然的,像所有经历过那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普通人一样,哪怕不常接触网络小说和电视剧的人,也多少会听过穿越、重生之类的概念,更何况,像覃宁这种在电视台工作多年之后,也跟着潮流拍了网剧的主儿?
可以确定的是,我还是我。
却不知,家人们是否一切如常?
可别给祭了天才好!
覃宁强迫自己接受了穿越或重生的设定,又连忙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忐忑地拨起家里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里边就传出了老妈的声音,“宁仔,你手机怎么回事?给你打半天都打不通,是不是坏了?没事,再买一新的就是!我从天气预报上看到,京城现在是不是下大雪了?你出门可得穿厚一点,可别把自己给冻坏了。”
谢天谢地!
母亲的声音丝毫没变,还是那么唠叨。
覃宁提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丝毫不觉得她此刻有多么唠叨。
问题是,自己这才刚重生呢,哪能知道外面到底下没下大雪啊?
不过,覃宁对付老妈的战斗经验还是很丰富的,立即就转移了话题,“妈,放心吧你就,我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你还好吧?老爸和老弟也都挺好的吧?您急着找我,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这不是,小熙这孩子明年高考报的是艺校吗?她年后就要参加艺考啊。我就想着,你不就是从华戏毕业的吗?你虽不太会演戏,但你的同学都会啊,你们老师也会啊,所以,我就想着让你问问他们谁有时间,找一个能帮小熙指导指导,实在不行,花钱也行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是你得帮她找人,要知道,小熙一直都很崇拜你呢!”
老妈啊,您这话很扎心啊!
我不会演戏?
额,自己貌似还真不怎么会表演!
不过,你儿子多少也是做过导演的人啊!也就是調教小演员而已,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等,我明明是从华音毕业的啊,到了老妈口中,怎么就变成了华戏?
突然又想到手机通讯录上的名字之后,覃宁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说不好,自己还真应该是从华戏毕业的,并且还有很大可能是名震华夏的华戏九六届表演班的毕业生呢!